....
“关押班,这钱暂且存与你处,若有人胜过,直接给他便是,免得大伙怀疑我会耍赖。”
叫过名押班,罗聪将五十贯钱票交与对方,然后抄起兵丁递来的红缨长枪,双腿八字分开,静静瞧着越众而出的庞七,似笑非笑地扬声道:“先说好,都是爷们,打痛了可不许哭!”
庞七身材高大,满身痞气,绯衣罗领的班直服饰被他穿得衣斜帽歪,一张青皮脸上胡茬凌乱,满是邋遢神色。但一等接过长枪,神容立变,如同一条夹着尾巴小心戒备陌生人接近的土狗一般,摆出的架势到也警惕。
要知道禁卫班直最讲仪容,他怎地敢在众人面前故意做作?看来,这是个纯正的老兵油子,必须狠下惩戒,才能震慑住其他人!
单手持枪,斜指全神戒备的庞七,罗聪脸沉似水,待旁边充任裁判的关押班发号开始,立即箭步上冲,长枪发出呜地厉啸,疾速挑了过去。
好快的出枪速度!众人只见枪影一闪,雪亮枪尖就已递到庞七面前,吓得后者哎呦大叫,赶紧缩身后退,边横起枪杆招架,险之又险格挡开这一枪。
金枪班所用红缨长枪,均为桦木作杆,虽柔韧有所欠缺,但胜在坚实。罗聪也不收枪,两手只一拧,借对方后退之机,高高抡起一圈狠狠砸下,却是刀法中的力劈华山!
啪地一声,庞七手中长枪应声掉落,罗聪顺势一杆子横抽,把对方抽得跟葫芦似满地打滚。
两招!简简单单,轻轻松松,就把金枪班最难缠的痞庞七给砸趴下,这名小都知的枪法竟然强大至此?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注视中,罗聪重又开声。
“都说我金枪班多有枪棒高手,怎地却如此不中用?能不能来个厉害些的,也让本都知好好舒展一下筋骨!”
庞七的武艺,在金枪班中也算中上水准,那料到如此不经事。站在队列后面的胡越满脸阴狠,见罗聪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越发恼恨,当即低声喝道:“王小乙!你上!”
王小乙可是金枪右班中枪法最好的一名军士,那罗聪虽然厉害,想要打败王小乙却也得费点力气!到时自己再趁机出手,管他有什么背景,当着大伙的面狠狠折辱一番再说,看他还有没有脸继续呆下去!
胡越的如意算盘打得很精,而罗聪也确如他意,与出场的王小乙呼喝缠斗,转眼便过了有十余招。
拦、扎、劈、点、挑、盘、拿,仿佛对练枪法一般,罗聪把河北大枪使得有板有眼,完全是在拿对方练手。直到二十招过后,对这杆红缨长枪愈发顺手,这才唰唰三枪逼得王小乙左支右绌,破绽百出,然后找准空档,同样一杆子抽翻在地。
“胡副都知!”
从早晨自己由周虞侯陪着过来上任伊始,这家伙就阴奉阳违,瞧过来的目光中隐含恨意。自己还说找借口把他弄走呢,没想到他竟忍不住暗中捣鬼,指使军士与自己做对!
老子可不是菩萨心肠!
故意擦拭了下额头汗水,做出副气喘吁吁的模样,罗聪开始引诱对方上钩。“听虞侯说过,胡副都知枪法超群,素为金枪班翘楚,不知可否下场赐教,也好让众兄弟一睹风采。”
什么?这小都知竟然点名要和胡都知切磋?难道他不知道胡越的身份?一众军士以为听错,齐齐一怔,便连几名押班教头也是惊讶低呼,看向场中的目光复杂万分。
二十多招才打败王小乙,这等水平,比之自己也强不到哪儿。何况他已连战两场,体力有所损耗,自然不如养精蓄锐的自己。再说对方公开叫板,若是怯战推脱的话,自己也别想什么都知之位了!
胡越眼神闪烁,分开军士,从队列后闪身走出,接过军士递来的长枪,惺惺作态道:“小都知有命,属下怎敢不从。只是小都知已连战两场,若属下再来,岂不是成了车轮战?”
“无妨,本都知既为金枪右班之首,自当有所表率。身先士卒虽不敢说,但也绝不会让弟兄们背黑锅!”
罗聪见得对方已经站了出来,哪里还肯放他离开。言语犀利地点明胡越背后搞鬼一事,然后手中长枪一横,秀出个马步扎枪姿势,冷冷道:“小心些,本都知可不会手下留情!”
话毕,寒光一耀,如同颗夏夜流星般划空而过,接着猛然爆开,溅出点点光影。而在这片光影之中,一抹雪亮锋刃悄然而出,直刺对方脖颈要害!
锁喉式!
上来就使出杀招,罗聪这一下突刺浸淫最深,就算神力无穷的扈再兴,抵挡起来也是险象环生。何况经过孤山连场血战之后,枪式中的杀气更是浓烈,使得枪尖尚未及身,杀机已然锁定对方咽喉!
胡越身为金枪班副都知,一身武艺自然不差。这时虽知对方故意引自己出来,定然不会善罢干休,却只能咬牙抵抗。“呵!”嘶吼着抬起长枪,赶在枪尖堪勘刺中前,猛地将其崩开。
枪杆借力拧动,红缨耀出朵朵梨花,疯狂绽放。待得罗聪吐气开声吼出“杀!”的时候,长枪猛然下探,一招夜叉入海直扎向胡越心口。
咻——。锋刃破空尖啸声凄厉响起,胡越根本来不及躲避,只吓得亡魂皆冒,竟把长枪一扔,猛然歪倒在地,嘴里发出啊啊惨叫,仿佛已被刺中。
好险!围观众军士却看的清楚,小都知并没有扎实,只是稍点即收,半丝儿血花也没有溅出。
圆转如意,收发自如!
小都知年纪轻轻,枪法却如此犀利,看来就算金枪班中公认最强的徐都知出手,也不一定能够胜出!
“胡副都知!”关押班实在看不下去胡越发出的哀嚎,上前把他搀扶起来,后者惊魂未定的摸了摸心口,但见除衣襟被扎了个小窟窿外,皮肉丝毫未伤。不由得满脸灰若死,恨不得方才真被一枪扎透算了。
“都怪本都知!使得胡副都知受惊了。”故作着紧地安慰胡越一句,罗聪转身对着众军士笑道:“本都知今日却是献丑了,害得大家晒了这么久日头。这样,今日晚上三元楼,本都知作东,请大伙喝上一杯,算是道歉赔礼。”
“谁要是有本领把本都知给灌醉,关押班手里那五十贯照样给他!”
哄笑声轰然而起,但这次听在罗聪耳朵里,却舒服多了。军中汉子,哪怕是天子近卫,也免不了崇尚强者!
“真是讨厌,如此聒噪,还以为宫里养着群耍杂活的呢!”
“就是,要叫金使们瞧见了,还不知得嘲笑成什么样子,连带着咱们也面上无光。”
充满厌恶的奚落声突然而起,在欢呼中特别刺耳。
罗聪转首看去,但见两名紫衫青年正站在场边,神态傲慢地议论着。其中一人面如冠玉,薄唇凤目,手拿柄折扇轻摇,举动间一派高贵风范。
这俩兔儿是谁?罗聪怔了怔,好心情立时极差,刚欲张口询问,却被关押班拉了下胳膊阻止。
“小都知,别理华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