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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根据警匪片中看来的正常推理,怎么在他嘴里竟堪比诸葛之亮?
罗聪不解地瞧着目放光彩的沈虎臣,停顿一下继续道:“刚才我看过了,藕花居内并无锅灶,而荷塘边却倒有残羹剩饭……是谁在给飞鱼会提供一日三餐?我个人觉得,最大的可能应是附近某家饭馆酒肆。”
“老扈,能看出傀奇死掉有多长时间吗?”
撕开傀奇身上衣裳,扈再兴察看几眼后,又用手指沾得地上血迹嗅了嗅,粗声道:“已经起了尸斑,应在两个时辰左右。”
“嗯!从屋内的混乱来看,对方走得十分仓促,应当没时间去通知其他人。所以,咱们一是找到给藕花居送饭的饭馆,查问出是谁订的饭食。二是找到主家,弄明白何人租用的藕花居,两相对应,再顺藤摸瓜,就可以找到何方神圣在与金人勾连!”
一口气说完自己的推断和想出的计划,罗聪在沈、扈二人的惊异目光中,不禁摸了摸鼻尖,干笑道:“咋的了你们?”
“怪不得沈老大说你是诸葛孔明,依俺老扈看,却比他强多了!”
……
南屏山下不远,过得长桥后,路边就开有几家酒肆。罗聪三人分头打探,很快便找到往山上送饭的南山酒家。老板就是钱塘本地人,对西湖周边人事极为熟悉,不用罗聪费心多问,就已巴拉巴拉地道个清楚。
大前日订的饭食,一天三顿,顿顿荤腥,说要订一个月,已经预付了十贯钱。而订饭的是一名小刀手,在清波门内仁美坊开有家生肉铺子,人送诨号蒋歪嘴。
至于山上的藕花居,原本是工部刘郎中的别院,后来不知怎么,一年前却被珍珑楼购得,自此便常有操外地口音的人来往其内,酒肆伙计也很是送过几次饭食。
珍珑楼?临安城内最豪奢所在,七十二家青.楼之首,历年西湖花会均由其筹办。据说幕后主人身份极其尊贵,便是临安府尹见了也得退避三舍。
而沈虎臣听得藕花居主家是珍珑楼后,也自眉头皱起,颇有些为难道:“珍珑楼树大根深,俺们贸然找上门去,怕是人家连睬都不睬。不如等明日开了城门,先去找那卖肉的蒋歪嘴问个分明。”
一个唯利是图金钱至上的商家,何以让满怀热血的沈虎臣如此难做?罗聪心底生起疑惑,却并不如何在意。当即三人回转智果寺,好歹对付着困上一觉。
翌日天明,一等得步军司兵丁们将清波门打开,沈虎臣便当先进城,领着罗聪两人直奔仁美坊。蒋歪嘴,顾名思义,一张嘴巴肯定是不正,在早市街头的肉铺里极为好认。
扈再兴上前也不搭话,伸手掐住对方脖颈,如同老鹰捉鸡仔一般,任凭蒋歪嘴直翻白眼两腿扑腾,提着就拐进旁边一道无人小巷里。
先亮出枢密院铁令牌,接着拔出腰间环首刀,罗聪将刀刃对准蒋歪嘴的胸口,慢慢加力下压,一边紧盯住对方惊恐双眼,一字一句问道:“飞鱼会躲在哪里?!”
“官人……饶命……”蒋歪嘴不过是名卖肉为生的小贩,哪里见过此等场面,惊惧之下竟两腿一蹬,直挺了过去。
呃,好像被吓晕了。罗聪三人对视一眼,均是有点失望。如此表现,看来这蒋歪嘴也是受人指使,并非金人一伙。
掐人中揉胸口,把蒋歪嘴弄醒后,罗聪换了副和善表情,循循诱导,问出的情况却让三人大是振奋。
已经中断的线索,再次峰回路转!
掏钱让蒋歪嘴替藕花居订三餐饭食的,竟是一名常来早市采买的珍珑楼厨房管事!而对方还同时交待,每日须送三十斤熟白肉到狮峰山下龙井村前的陶然别院!
不用在多琢磨了,陶然别院,肯定也是珍珑楼的产业。同藕花居一样,都被用来安置悄然进京的飞鱼水寇!每日三十斤熟肉?看来躲藏在那的贼寇最起码得有二十之数!
“俺说沈老大,也别费那个时间去调兵了,等你跑完手续,天也黑了!不就二十来个贼子嘛,俺们三人还对付不了?要知道那日在运河,俺和老罗哥俩就杀了近三十个水寇!”
跑动跑西,询问这个查探那个,扈再兴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这时恨不得能痛痛快快的大杀一场。沈虎臣也是胆大心细之人,面对金兵重重拦截都敢硬闯,又何惧十来个上岸的水寇?
一辆马车,载着三人快速奔驰,绕过一片青翠竹林后,前方显现出一座青砖黑瓦的古朴小院。
天气闷热,令人无由的烦躁。罗聪干脆学着扈再兴,脱掉身上汗水湿透的粗麻褂子,打着赤膊便把牛皮软甲套上。,
黑鞘环首刀插在腰间皮带上,刀柄露在左腋,伸手就能拔出。混装有九支不同羽箭的轻便箭囊捆在背后,试验几次后调整到最佳位置,保证能顺畅地抽出箭支。
最后再带上鹿角扳指,提着那张黄桦乌稍金线弓,罗聪全副武装,跪坐在颠簸起伏的车厢内,静静地等待着驾车的沈虎臣发出号令。
“走!”
一声低吼,沙哑雄浑,杀气横生。
从疾奔马车上猛然跃出,罗聪落地后就势一滚,快速地扑进路旁草丛内。再现身时,已经搭箭在手,张弓瞄向二十步外的农家小院,心中战意沸腾。
夏宏!前日万善桥下,那几乎拿走自己性命的一刀,可还记得?老子现时找你来啦!也请你尝尝三棱破甲锥的滋味!
几间雅致厢房,一座半山茶楼,掩映在竹林后的陶然别院极为安静。透过半掩门扉,可以看到几名短打装扮的汉子正围在院子里,摆弄着十来副担子,上面均装满箱笼等物,看似要远行的模样。
蹄声急迫接近,车轮转动的吱嘎声清晰可闻,怎么像是有马车直驰了过来?
靠近院门的汉子惊讶地探首出去查看,愕然目光中,一道残影飞射而来,噗地正中咽喉。柳叶白羽箭锋利的扁平箭镞瞬间贯穿脖颈,切断动脉,鲜血肆意喷溅,汉子徒劳地双手挥舞,嘶嘶抽搐着栽倒在地。
蹲在地上整理货担的两名汉子还没搞清状况,稍一愣怔间,沈虎臣与扈再兴两人已如下山猛虎般扑到。刀光闪耀直似霹雳,朴刀带着道锐风破空扫去,血光冲天,一具瞪大双眼的脑袋旋转飞起。
敌袭!
听到惨叫,聚集院子里的人群顿时炸开,几名反应快的窜进房内拿取兵器,另外几人则惊慌乱喊,如无头苍蝇般乱窜,被沈虎臣两人追上连砍带劈,几刀便都剁翻在地。
而罗聪趁机爬上墙头,居高临下,正对茶楼,手中强弓连续开射,把察觉不妙冲出的汉子一个接一个射倒。
有了罗聪控制局势,沈虎臣两人毫无顾忌地窜至茶楼前,手举朴刀凶神恶煞,在里面汉子的齐声惊叫中,交替掩护着直冲而进。
喝叱、怒骂,刀剑撞击的厮杀声异常激烈,只得片刻,便又归于平静。浑身溅满鲜血的扈再兴转了出来,杀气腾腾地扬起手臂,冲墙头上的罗聪做了个一切搞定的手势。
嘿嘿冷笑着,罗聪跳下墙头,反手拔出腋下环首刀,缓缓逼向缩在院子角落的两名灰衣大汉。
“放下兵器,投降不杀!”
同预料中的一样,大汉高高举起短斧,狂叫着冲上来。箭步前冲,横刀斜撩,一蓬血花猛然飞溅。罗聪根本不讲什么招式,只抓住对方露出的空当全力出刀,一刀切开冲来大汉的咽喉,反手再一刀,狠狠捅入另外名大汉的小腹。
突袭短促而又激烈,不到半盏热茶时间,陶然别院里伏尸十四具,躲在里面的水寇无一得脱,还意外地擒到一名活口。
只是,罗聪三人一点儿也兴奋不起来,相反却沮丧的无以复加。
此次突袭的主要目标,金人细作汪予和飞鱼会大当家夏宏两人,全然没有踪影!
这也就罢了,擒到的那活口,竟然一身素罗戎袍,脚穿黑靴,腰勒革带,头戴硬角幞头,赫然是副禁军中的文僚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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