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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清晨,雨丝飘忽,像是柳絮漫天飞舞,打在脸上凉凉的,带着丝伤感,如情.人眼泪那般令人忧伤。
罗聪牙关紧咬,提着哨棒沿墙根一溜烟地窜向竹林。
对方好狡诈的心计!苦候一夜没有出现,谁能猜到他竟选在白日过来查看?若不是自己图省事留在柴房睡觉,还真就错过了逮到他的时机!
解开捆缚住的竹弓,收紧林间的绊脚绳,罗聪将布置好的机关陷阱一一启动,然后悄然摸到绣楼前,屏息静气地缩在蓄水大缸后面,耐心等着对方从绣楼出来。
“给爷爷闭嘴!”一声呼喝从绣楼内传出,哭号之声立停。“告诉你姓杨的!爷爷已经陪你玩了一月,这耐性消磨的也差不多了,再要不招,定派人潜去赣州,屠尽你杨家一脉!”
嗬嗬嘶叫声又起,充满哀求之意,显是那瓮中人在苦求对方。
“劝你还是识相些,招出抄本,三爷保证给你个痛快,胜过如今活受罪!”嗓音粗豪,这又是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怎么会有两个人?想起对方那高超的身手,罗聪禁不住牙根发酸,暗自踌躇凭借机关陷阱能否留下对方。
“杨世奕!别给脸不要脸!别忘了你闺女还在三爷手里,只要你招出来,俺们便立刻放了她!怎么样?”粗豪声音继续恐吓,但换来的仍然是嗬嗬哀嚎。
“哈哈,俺说老三,这姓杨的就是个犟驴子,折腾成这样也不招,依俺看,干脆把那丫头带来,就在这里弄她,看姓杨的心疼不!”先前较为尖利的声音停顿下,发出阵淫笑。“说起来,那丫头虽小了些,味道却真不错,不愧是书香门第人家,俺还真想在尝上一尝。”
畜生!听到这里,罗聪已经大概明白了事情始末。
这两汉子威逼那叫杨世奕的招出什么秘密物事,遭到拒绝后,狠毒地将他整成人瓮,如今又拿对方女儿及满门老少做胁迫,这等手段,早已脱离了毒辣范畴,全然没有一丝人性!
绣楼内两人随之**秽语,不顾瓮中人发疯般嗬嗬嘶吼,大声谈论起如何玩弄对方的女儿,才能让他招供。而罗聪实在听不下去,抄起块碎石,冲窗口就掷了过去。
“谁!外面有人?!”
两道身影从窗口先后跳出,一人个头魁梧,头须蓬乱;一人身形佝偻,面色灰白。两人皆着灰衣劲装,持着明晃晃的钢刀,分到绣楼前后查看。
“娘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俺就说这宅子邪乎,你偏不信!”佝偻汉子操着口尖利嗓音,冲那叫三爷的魁梧汉子出声抱怨,后者迟疑下,点头道:“最近风声紧,俺们别节外生枝,看住这姓杨的留口气就行,其它等大哥回来再说。”
两汉子商量几句,也不回绣楼,直接迈步向北走去,看那形情,像是要穿过竹林,翻墙出去。
嗵!嗖!噗哧!
先是那粗豪汉子触动机关,浑身立被竹箭扎满,接着一根青竹贴地横抽,唰地一声便将其抽飞。另外名佝偻汉子更惨,连踩两支捕狼竹夹,随后又滚到竹签坑里,被从上坠落的竹矛插个对穿。
这……这么简单?
只是几处陷阱,就轻易解决掉让自己如临大敌的对方?
罗聪迟疑着走过去,但见那粗豪汉子正挣扎爬起,满脸凶狠地冲着自己挥刀威胁。“胆敢暗算你家三爷,看一刀不把你给剁了!”
横扫千军!哨棒一端带洞,急速挥动之下发出如猛虎咆哮的声响。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粗豪汉子再度摔倒在地,钢刀撒手扔掉,捧着脚踝放声痛叫,凄厉程度几可比拟瓮中人的哭号。
……
“他们不是前番那厮!”扈再兴很是肯定,指着已经气绝的佝偻汉子尸体道:“那厮个头虽和他差不多,但腰肢更纤细一些,而且依那厮身手怎么可能连竹矛都躲不过?”
这粗劣性子到是心细。罗聪点头赞同,与扈再兴将佝偻汉子尸体详细搜查一遍,又把被打晕过去的三爷抬到绣楼里,准备进行拷问。
走到嘶嘶叫唤的瓮中人跟前,罗聪忍住瓮内散发的刺鼻气味,蹲下身,轻声道:“你能听清我的话,对不对?”
停住嗬嗬嘶叫,瓮中人那恐怖到极致的脑袋连连猛点,显然能听明白罗聪的话。
“前夜我们偶尔经过,听到你的哭嚎才过来察看……”罗聪斟酌着语句,用缓慢却清晰无比的语速说道。“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也不知道刚才两个威胁你的人是谁,但他们已经都被捉住,我准备就在这里审问,你能不能保持安静?”
点点头,紧接着又摇摇头,瓮中人的反应有些激动,嗬嗬低嘶着,表达的意思却叫人难以看懂。
“这样,如果他们说的有错,你就出声提醒,明不明白?”
冷水浇头,粗豪汉子一个激灵醒过来,刚要下意识的爬起身,却猛然僵住,一柄明晃晃的环首钢刀正逼在眼前。
“你叫什么名字?”老套的开头,听在粗豪汉子耳中却不亚于勾魂雷霆。毕竟当指头上压着把锋利刀刃的时候,再怎么平常的问话,也不能轻松应对。
“鲁三达。”
“干什么的?”
“杀猪的。”
“……”
刀锋猛压,血光立现,一截寸许长的指头滚到一旁。听着突然而起的惨叫,扈再兴满脸兴奋,重掰开根指头用脚踩住,看那神情,竟巴不得对方能硬气到底。
“干什么的?”
眼见鲁三达疼得满头大汗,急剧喘息着停下惨叫声后,罗聪再次认真发问,却换来一口带着血沫的口水。
“呸!有种一刀杀了你家三爷!皱一皱眉头便不算好汉!”
又是一截寸长的指头切落,鲁三达疼得全身乱抖,惨嚎声撕心裂肺。
好汉不怕死,只怕死不了。
十指连心,鲁三达受不住连续剐心般的剧痛,晕厥过去,又被掐人中灌冷水弄醒。想要咬舌自杀,一口牙齿却被倒转刀柄捣得粉碎。
扳住对方头颅,逼着他亲眼看到自己手指一根一根切落,这种折磨尤胜肉体疼痛。转眼间鲁三达已不成人形,身体如煮熟虾子般蜷曲一块,只是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泡在瓮内生不如死的滋味,你想不想尝尝?”
切完右手五根指头,罗聪瞅准时机,在对方耳边发出杀伤力巨大的威胁后,粗豪汉子鲁三达终于崩溃,一时间屎尿齐出,臭味弥散,与血腥味混合一处,说不出的恶心。
“不要……求求你,杀了俺!”
只要出声哀求,就代表已经服软。拿出从佝偻汉子身上搜来的伤药,仔细给对方包扎好断指,又舀来清水洗去鲁三达脸上血污,罗聪这才不紧不慢的重新开始询问。
“俺真叫鲁三达……”
鲁三达,临安府钱塘县人,经营有一家肉铺,人称三爷,乃忠孝社临安分舵堂主。死去的佝偻汉子叫余小甲,无业闲汉,同样是忠孝社临安分舵成员!
忠孝社?!他们竟然是金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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