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重阳跟他说清秋带着情报去南战场,又跟着来了主战场,他就猜到了所有前因后果。可是亲耳听到她说是为他而来,不论是带着什么目的,他都觉得喜悦且感动。
“可是我来了,才觉得还不如留在南战营。你也不会对我黑脸。”
她声调未免有些提高,三夜没合眼,她这些天的奔波和战斗着实是辛苦,以前是以特工为工作,她不会矫情,可现在有了稍可依赖的人,她就察觉到了一丝委屈。当然,她并不知这个行为就是撒娇。
赫连珰叹了口气,回身抱了抱她:“别生气,先回帐篷包扎一下肋下的伤口。”
经过一个下午的鏖战,清秋肋骨下那浅浅的一刀,在战场上其实根本算不得伤,可赫连珰就脑补了一出危险的画面。当时心下居然有些着慌,这让他觉得不好。
他仍旧不擅长解释。他并非有意黑脸,大营前他一下就找着她了,带着伤还只想着躲他,叫他既忧且怒。再加上他的计划,他请兵急行军,是抱着必胜的决心,用这最难的军功向他父皇请一个赏,他就是在赌崇明帝肯不肯给这个赏,于是此战更不能掉以轻心,可清秋的到来,势必要牵起他的心神,尽管理智上他知道他夫人的厉害。他再三确认清秋的伤势无碍才回过头和秦重阳进了军帐,他得沉下心确认信件信息可靠性,还得商讨出应对策略,甫一结束立即来了一营,却听到清秋被人示好了,对,就算不是示好也是示好的前兆,他能不黑脸么!
现在,清秋又推开他,故意慢了两步的距离跟在他身后。两人确实各有各的理由,他很无奈。走到他的军帐前,赫连珰柔声细语:
“他们暂时不会来,你先包扎伤口吧,我给你守着门。”
进了门,桌上放着清水、纱布和药粉,一看就是去接她前准备的。她挠了挠鼻梁,哦,他确实挺关心她,这么小的伤,惦念的跟真的似的。可是她刚发了脾气,现在立即眉开眼笑多别扭啊。
她娴熟处理好了伤口,掀起帐子:“你还有事就去忙吧,我在你这儿歇会儿。”
赫连珰点点头:“几天没合眼了?眼睛都红了。明日你别出战,等睡好了,此事再商量。”
清秋说了句知道了,就转身进去了,赫连珰没看见她那一刻嘴角都咧开花儿了。
她原来是挺担心的,担心赫连珰会拘着她不让她上战场,不过在她跟在赫连珰身后那会儿功夫她就想明白了,军营前赫连珰看见她了,如果他真的不想让她上战场他早在那就把她揪出来带她进营帐了,根本不会给她逃跑的机会,清秋心里美滋滋,看来赫连珰是相信她的水平的呀。她放松了神经,自然能安然入睡。
而她这样的想法不见得不对,却到底低估了赫连珰对她的喜爱,或者说,情谊。赫连珰是不愿意拘束她,才同意她留在军营里,清秋要是有一些男女相处的经验,再愿意想的深一些,她就能明白,在她与赫连珰互通心意,确定男女朋友身份之后,他从没以这个身份去要求她做任何改变,这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可贵的。赫连珰在决定追求她的时候,唯一干涉过的事情就是教清秋写字,不为别的,就只为找个借口跟她相处。当然,不论那时候的他,还是此刻的他,忽略掉了一件事,就是清秋也从没拒绝过他这个坚持。
第二天一早,清秋在赫连珰的帐子里醒来,等她洗漱完毕出了门,才发现急行军已经出战了,她这个时候不能像昨天一样半路杀进战场,只好等着赫连珰回来。
和她一样没上战场的还有秦重阳。
“怎么样?那封信是真的吗?”
“正要跟你说这件事,宋霖的兵马上就整肃完毕了,能跟急行军交替上战场。可急行军不能休了,接下来就要去突袭戎狄的粮草处。”
“那这件事不是应该事不宜迟吗?再晚一些我担心他们的粮草会转移。”
“你说的有理,昨晚我们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急行军今晚就出发。”
“那赫连珰白天还上战场?!疯了吗他?”
“呵,你看起来并不是很了解你夫君。他只是让别人觉得他是疯子。”
“什么意思?”
“他今日带的兵有一半是宋霖的兵,并不是急行军。打仗认主帅,他这是在用障眼法。”
“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他是为了告诉戎狄的人他在战场上与敌人周旋?今晚他就算离开,戎狄也只会以为他是去后方休整了,毕竟他已经连续作战了一个多月,就算他能撑得下去,士兵们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打另外一场仗了。”
“是。”
清秋皱了皱眉头。可他还是太冒险了!他已经一个多月连续作战没有停歇过了。当即她就下决心要和他一起去。
“镇海侯和三殿下必须有一个要镇守在这个战场上,昨天三殿下叮嘱,你要是想同他一起也可以,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整场战事不得离他超过十丈远。”
清秋明白,这是赫连珰的安全距离。这个距离不会妨碍他作战,也是他能够快速到达的距离,如果清秋出危险,他能及时给到援助。她撇了撇嘴,赫连珰这个举动在战场上无异于逞能,他倒是看顾她了,可是自己就多了一份危险。而且,赫连珰也太小瞧她了吧?
她睡了一觉,这才刚好,回头又别扭上了。但是想想,行吧,赫连珰,你现在在打仗我不朝你撒脾气,但是你这一笔我记下了,非得在战场上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