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天空真的蓦然响起了一道惊雷,将呆滞状态中的何山川吓了一大跳,也让他几时回过神来。看着赵晏央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两个道士,眼里带着让人心惊的冷芒,他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
轰隆!
一道惊雷一闪而过,豆大的雨点说来就来,哗啦啦地从天而降。
“世子,下雨了,快上去避避雨。”狗腿的机会来了,何山川连忙用自己官袍宽大的衣袖遮挡在赵晏央头顶,一边催促着说道。
赵晏央看也不看一眼,径直走到长廊下,看向同样跑了上来的柒雨宫:“你怎么说?”
“下这么大的雨,恐怕不好赶路,不如先让小厮把行李搬进来,等雨停了在上路吧。”柒雨宫望着面前的雨幕说道。
赵晏央点点头,转眸看向何山川。
何驿臣哪里会不明白他的意思,连忙道:“世子放心,下官这就下去安排。”说完屁颠屁颠地走了。
他一走,纪琼看见也站在长廊下避雨的道士,眼睛一瞪,就要开口赶人。
“纪大人稍等,我有话和道长说。”柒雨宫开口道。
纪琼转头看着她,眼里带着不解。
柒雨宫微微一笑,冲那两名道士走去。奇怪的是她上前一步,那躲在老道士身后的小道士就退后一步,她再上前,小道士就继续后退,眼看着整个人都要退到长廊外面去了。
柒雨宫仍然微笑着,接着往前走。小道士看了看身后的倾盆大雨,再看了兰她右手捏了一个手诀,脸色大变,一下子就退到了外面。雨水哗啦啦地淋在他身上,瞬间就把他淋成了落鸡汤。
那老道士身形一闪,拦在柒雨宫面前:“小施主好。贫道见小施主面容清秀,神采不俗,必定是一个有福心善之人,还请小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
柒雨宫莞尔一笑,道:“可以。不过那位小道长出言不逊,不像是一个修道之人。”
老道士朝身后看了一眼,那小道士连忙跑了上来,脸上带着伤,可怜兮兮地眨巴着眼睛道:“女施主,小道知错了,在此向女施主赔罪。”
“错了?错哪里了?”
“小道言语无状,得罪了两位贵人。”
“言语无状,将来可是要下拔舌地狱的哦。”
小道士眨了眨眼睛,眼眶红了一圈:“小道知罪了。”这个小姑娘真是可怕,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可是笑起来怎么就跟那贵公子一样,让人打从脚底感觉到一股寒气。
“既然你已经知罪了,本姑娘就大人不计小人过,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反正她也是是想让他长点教训。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
小道士有些不相信她肯这么轻易放过他,人缩在老道士的后面,对柒雨宫笑道:“小姑娘,我没有看错,你长得好看,人也好心。”
柒雨宫闻言,不禁噗嗤一笑。
她好心?谢谢夸奖!这还是平生第一次得到如此评价呢。
“世子,难道就这样让他们进来住宿了?”纪琼见他们不追究了,虽然他不明白世子和这位姑娘是第一回见面,那小道士口口声声地赔罪是为了什么,可是他绝对不能让道士住进来。
柒雨宫转头看着他,笑道:“纪大人,你好像很讨厌道士啊。”
“道士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纪琼轻蔑又愤怒地瞪了老道一眼。
“为什么?难道道士得罪了你?”
“得罪?何止得罪?因为这些道士,纪某恐怕连官位都要丢了啊!”纪琼叹了一口气,憋在心里的郁闷想说却不能说,只觉得自己憋屈得很。
柒雨宫道:“纪大人有什么难言之隐,尽管和我们说。这里既然不便说话,咱们进屋里边喝茶边说,怎么样?”
她语气轻柔和气,脸上笑容斯文讨喜,让纪琼不禁无法拒绝,只好点点头。想到赵晏央还在,他连忙高罪:“下官方才失仪了,在此给世子赔罪。”
“进去吧。”赵晏央晲了他一眼,转身进屋。
何山川倒是个会办事的人,虽然出去安排人手搬行李,但也第一时间叫人端来了茶水点心,连柒雨宫的药也煎好了,一并叫人端了过来。一碗药就这么放在桌子上,瞬间满屋子都是浓烈的药味。
赵晏央端着茶抿了一口,皱眉道:“把药喝了。”
“再等等,太烫了。”
纪琼估计是早先喊得口干舌燥,一口气灌下了一杯茶,砰地将茶杯放在桌上,愤愤道:“世子,小姑娘,可能你们待会儿会无法相信我的话,可是纪某心里憋屈了这么些天,不得不吐为快。”
“纪大人有什么话尽管说,我们洗耳恭听。”柒雨宫道。
纪琼看了赵晏央一眼,方叹气道:“小姑娘有所不知,我本是洛城县令,上任多年来,虽没有大的功绩,却兢兢业业,不敢有负朝廷重托……”
柒雨宫笑了笑,这该不会是清官被贪官污吏所害的故事吧?
“其实,纪某本来也是尊道信道之人,家中一直挂有吕纯阳的画像,家母经常焚香祷告。半个月前,突然有两个道士上门。一个年纪较长,相貌魁伟,很是德高望重的样子。另一个则年轻一些,高挑瘦削,不怎么说话。那年长的说纪某家中有他们的一位故友,特来拜访。可纪某家中并没有道士,怎么就有他们的朋友呢?”
“对呀!真是奇怪。”柒雨宫笑道。
她微笑的模样看起来特别舒服,笑容甜甜的,右脸颊上还有一个浅浅的酒窝,甜美而俏丽。纪琼见了不禁打开了话匣子:“纪某当时就和他这么说,那年长些的道士却笑着说他的故友就在我家中书房隔壁。还说如果不信,我可以和他一起去看看。”
“你就带他进去看了?”
“没错。书房隔壁供奉着吕纯阳的画像,根本就没有住人。两道士进了房间,对对吕纯阳的画像说说笑笑,如同故友重逢。又指着吕纯阳的葫芦说:‘此吾师兄也,偷我葫芦,就不见还,故我来索取。’他说完,伸手向画上作取葫芦状。”
“他真的把葫芦取下来了?”柒雨宫好奇地问。
“我以为那道士疯疯癫癫的,只是在开玩笑。没想到他话刚说完,画里的纯阳真人竟然笑了!纯阳真人笑了!”纪琼的脸上露出几分不可思议,可想而知他当时是有多么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