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她的第二年,我给她写了一封信。如今再好好看这信,便觉的内容悲伤得无可救药。信依然没有寄出去。这封信被我读了上百遍,而上百遍之后,觉得内容是那么难以琢磨,经管是自己的手笔。
你好!
真的不知道怎样称呼你才好,本想叫你丹,但后来又莫名打消这样的想法。最后觉得还是不称呼你了,免的出了什么乱子无法挽救。我是说如今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叫你丹了,说的不好听点就是我们的关系已经转变,所以称呼理应也要转变。
写信给你纯属情非得已。本要好好的把心里话藏在心中,但实在藏的难受,逼于无奈,只好写信跟你罗嗦几句。
这些天真的倒霉透了,脑子就像被夹在两快玻璃中间,恍惚不已。似乎世界只有一件事情才是有意义的。说起来真的很荒唐,这件事情就是回忆我和你的过去。其实,回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我他妈的老是回忆的无穷无尽,有时还悲伤不已。每想起你,总要花点时间去追忆那些东西,这样对我的学习有很大的影响。不过这还不是最大的鄙处,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想起你的时候,会迫切想得到有你在身边的感觉,但又不能实现,然后就会疯狂的借想象力来维持这样的需求。这像吸毒一般,没完没了。
真的不知道会是这样的,我以为过了一阵子就会忘记你,谁知道时间过的越长,想你的欲望越是强烈。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直到到最后无法收场。说实在的,我为什么要这样呢?距今却无法明白。有好几次我对着你的相片发誓——誓死不能再想起你。但我做不到,等誓言过了一阵子,你的眸子和你的脸又会出现在我的脑子里。
现在我求你帮我一个忙,就是你能不能帮我不想起你?说的过于荒唐了,你又怎能帮到我?想不想是我自身的问题,再怎么你也不能控制我想你啊。
最近考试的成绩被拉下一大节,当然,成绩是小事情,就我而言,毕业是可以的。只要能毕业也就万事大吉了。所以想你,然后影响我的学习是小事。但想你,影响我的生活,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半夜总能听道你在我身边弹钢琴,醒来却见黑黑的夜空寂无比。
考完试,本想可以好好的回忆你的脸,但不知怎么的,竟忘记了你的脸,之后演变成不记得你的模样。只记得你是可爱的,眸子很好看的,纯纯的。再展转回忆你身边的人,却清晰的不得了。比如我清晰的记得你妹妹那高高瘦瘦的样子,更记得我们学校门卫的样子。头脑不断的追忆你的样子,但还是不能搜索出什么?最后只能借助相片,才想起你的样子。现在,这张相片已经被我捏的邹邹,看上去可怜的很。就像一条只有三条腿的狗站在雨中那么可怜。新记忆被我整理后,你的样子又出来了。说也奇怪,我为什么会想念一个我不记得她样子的女孩呢?我问过许多人都会有这样的现象,往往不记得一些人的样子,但总能牢固地记得跟她发生过的事情或事情的中间出现过的人物的样子。
问题已经很明显的摆在我面前,那就是我需要你。但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也不敢保证你是否还记得我这个人。不管怎么样,我想到最后怎么也要见你一面。至于这个最后是什么时候,我也说不清楚,只觉得应该是我结婚之前。
写给慧丹的信就是这样了。
这封信在我的包里存了一年多,每看到它,总哭笑不得,想我怎么会写这样的信呢?怎么又写了不寄出去呢?不记得当初是怎样的一种思绪了。今天,我在办公室又看了一遍这封信,然后想起慧丹的手。
她说什么来着?
对了,她说她能弹八级的钢琴曲。
我们在那里啦?
对了,那天天气很好,我们约好一起去逛街。走到一个乐器行,我们在门口处停留了很久。乐器行的门口装修的很高雅,高雅的有点夸张。要不是看到招牌上写着‘丽声琴行’,人们还以为这里是哪个大酒店的门口。门口还顾作正规地站着两个接待员,每每有人想步入这琴行,他们便热情地在前面带路,然后上二楼,让人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我们双双不说话,脑子在做‘进琴行和不进琴行’的思想斗争。一来怕上去会被服务员在前面带着走,然后时刻要跟服务员客气,到最后弄得不买他的钢琴却不好意思离开这个琴行;二来,不上去又没有钢琴证明慧丹是否能弹八级钢琴曲。思想斗争一段时间,得出结果,慧丹说,“我上去,你留在这里。”
“为什么?”
“笨蛋,我上去弹钢琴,你可以在门口听到啊?要是弹完了,我也可以找理由说你在门口等我,我也好溜走啊?”
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也是一个极笨的办法。想想真的很有趣。不一会,里面果然响起了《致爱丽斯》,随后又响起了莫扎特的钢琴曲。我就站在门口距离一米处听她的演奏。钢琴声没有了一会,她出来了。似乎庆幸一场斗智斗勇的战争得到胜利一般,她说,“怎么样,我的办法真的很灵吧,我走的时候,服务员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还以为她会说她弹的钢琴有多美妙的我被她的这么一说,弄的哭笑不得。我说,“是一个好办法,但我以为你说你的钢琴弹得很好或什么来的。”
“哦,对了,我差点把胜利的对象搞错了。”然后转过脸来看我,“你觉得我的弹的怎么样?”
“很好。”
“果真很好?”
“是的,果真很好。”
她喜欢挎着她的那米色书包,每每我在思考问题的时候,她就会用书包打在我头上说,“喂,想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想你的手怎么会弹钢琴来的。”
“这个啊,你看。”她把手伸到我面前,然后在我眼皮底下晃来晃去。
“有什么特别吗?”
“没有什么特别,只是想告诉你,谁的手都能弹钢琴,只要你肯去练它。”
看着她那天真的小手,真的想把它拿在我的手里,然后亲吻一个。我说,“你的手没残疾?”
“当然没有残疾啦,你以为我的手应该是残疾的?”
“那倒不是。”她的手悬挂在我面前,预示我可以好好看看她的手。
我把她的手接过来。触到她的手的那一刻,似乎有些动西在我心里面流淌,是甜甜的或幸福的,说不清楚。之后我便忘不了第一次触到她的手的那种感觉,直到现在。说来也奇怪,我平生接触过无数人的手,比如爸爸妈妈的手、同学的手、朋友的手,数无胜数。都平淡得像接触死物一般,惟独慧丹的手让我不得不有所触动。曾看过不少有关于心理的书籍,了解到这叫爱慕的表象,以为他们是在骗人,可事到如今才体会到,我不得不相信世界上果真存在那回事。
下午,有人叫我排版一个关于钢琴培训的杂志广告。突然想起慧丹给我的照片,我在照片上扫描下了她的手,然后在上面写着,“谁的手都可以弹钢琴,只要你有勇气报名。”同屋的朋友不知去了那里,晚上没有回来,大概十一点种左右,他打电话回来告诉我晚上不回来住了。挂了电话,想今晚又是一个孤独夜。电视的主持人在解说一种名为平地木的植物,说它如何的对乙肝患者有治疗作用。随后又搬来医学专家加以说明他的话是正确的。看完了平地木,却还不想睡觉,手里拿着遥控器不断的转换电视节目,电视非跟我过不去,你越是着急找个好看的或合你口味的节目,它们偏偏事与愿违的把这些平常可以看到的节目隐藏起来。于是无聊升华到极点,心里像被某些东西纠缠,而那些东西又没有能力完全的把你拉走,然后你跟这些东西斗争,直到无法收场,世界只剩下解脱两个字供你发挥。
关了电视,缘着楼梯一直爬到楼顶,然后爬上楼房的供水塔。弓身坐下,靠在供水塔的栏杆上。街道上的汽车带着白白的灯头亮光川流不息,无数的亮点组合成一条线,就这样永无止竟地流着;无数音响店里传出声音,然后这些声音汇集到这个城市的上空,组合成一种独特的声音;放眼望去,每栋楼房里面都或多或少的有些灯光从窗口射出,房子里面却神秘的让人想去知道他们到底在干些什么。但仔细想想却又觉得没什么可神秘的,里面就是普通家庭的生活景象而已。但你他妈的要是在晚上,不得不去猜想一下里面的他们到底在干些什么。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草,点燃一根,边欣赏南宁市的夜景,边抽着烟。烟雾从嘴里吐出,散发在着上空,然后悄然溶入其中,几次想伸手去触摸这些烟雾,却怅惘的落空。我又想起慧丹的手。记得她在我面前真真正正地弹过一次钢琴。我们偷偷跑到学校的体音琴房,见没有人在,便打开钢琴翻盖。弹什么曲来着?我会唱这首歌曲,好像是张柏芝的《心语星愿》。歌词有点伤感,“我要控制我自己,不会让你看见我哭泣。眼睁睁地看着你,却不能自已,任你消失在世界的尽头。告诉我星空在那头,那里是否有尽头。找不到坚强的理由,再也感觉不到你的温柔,就向星空许下个心愿,让你知道我爱你、、、、、、。”
我一边哼着这首曲子,一边回想慧丹弹钢琴的样子。手指的手势很优美,弹到低音把位的时候,跟着气氛把头低下去,弹到高音把位的琴键侧伸直身子,故作紧张表情。还不时侧脸对我微笑。在一旁的我,见每能帮上什么忙,只好跟着节奏用脚帮她打拍子。起初是用脚一上一下,后来情势发展到全身抖动,整个身子跟着拍子一摇一摆。还不忘闭上眼睛为她造势。
她问我,“想学钢琴吗?”
“想是想,但我没天分。”
她拍拍我的脑袋说,“不用什么天分,只要你愿意。”
“那就再好不过了,在此先叫你一声师傅啦。”
她见我叫她师傅,害羞得时不时要用手撩头发,以此来隐饰她的害羞。我觉察她的内心,侧不好意思再说话,两人就此停顿了五秒钟。
琴房很小,小的两个人站在里面,时不时的会发生碰手或碰脚的事情。说起来还真的难为情,我是第一次碰到这奇怪的东西。世界上再找不出给人感觉是这样的东西。
我就这样靠在供水塔的栏杆上,思绪万千的我全然忘记了这是在天顶。一阵风掠过,把我从记忆中拉回来。伸手看表,已是十二点多。往下看,南宁市的街道,依然有车川流不息,依然流光闪亮。影响店的依然制造那种特殊的声音。用力一蹬,站直,才知道自己的脚早已麻木不已。拍拍身上的城市灰尘,决定回去睡觉。回到房间想起打开电视,看有没有我喜欢看的节目,搜索一遍,大多是些乱七八糟的吹嘘节目,觉得无聊,便洗刷上床去了。这一天就是这样过去了,想明天我会怎样呢?带着这个问题,我把所有的明天可能发生的事情预想一遍,然后在预想中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