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一连发生的几起暴力枪击案,仿佛对整个都江都有影响。夜色不再绚烂夺目,黑夜笼罩的地方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危机。
商务车里,重辉紧握着冰凉凉的手,他还在后怕,要是刚才晚一步,他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后果。
坐在重辉另一边的橙子眼睛没离开过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这个男人的身体又一次距离自己这么近,可是她却什么都不敢做,他知道冰在重辉心里的地位,他害怕重辉会向吼雨子一样对她吼。但是,她还是没能忍住心里的那份悸动,温热的手轻轻搭在了重辉的另一只手上。重辉随即转过头来,橙子真的害怕他会做出什么让她颜面尽失的事情,她赶紧张口:“医生说冰的病情还不稳定,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重辉把头转过来,看着冰没有血色的脸庞,十分担忧的样子。
橙子心里更不好受了,她的头靠在了玻璃上,看向车窗外面的世界。
“别着急,我们去庄园,那里条件很好,还有私人医生,也很安全。大手,把暖风开大一点。”重辉搂住冰的肩膀,脸颊紧紧贴着她的额头。
突然,迎面一辆逆行的卡车开过来,卡车车灯大开,灯光刺得高大手看不清前面的路,他猛打方向盘,卡车擦着商务车的车尾开了过去,另一个车道上的一辆奥迪Q7别了过来,商务车被撞得失控,爬上了路边的绿化带,撞在了一棵树上,熄火了。
车里的人还没反应过来,重辉拔出枪,恶狠狠地说:“所有人赶紧下车!”
橙子刚拉开车门,几声枪响,子弹打在车皮上火星四溅。所有人从另一边下车。
“我掩护你们,快跑!”重辉把冰推给乔威,趴在车头上对着那边吴强的人连开数枪。
“大手,带她们走!”乔威说完,拔出两把短刀,从一侧迂回,像一只飞奔的豹子,没等玄武堂的人瞄准,他的刀子就已经过来,红光一闪,枪手就被割喉了。
高大手拽着冰和橙子往马路的另一边就走,冰不住地回头看,突然,她甩开了高大手的手,向重辉飞奔过来,重辉身后的一棵树干后面,一个人把枪口对准了重辉的后背,冰觉得她这辈子都没有跑的这么快过,她跑到重辉身后,动作一点都不迟疑,竟然上手抓住了那人的枪管,用身体堵住了枪口。
“哒哒哒哒!”
枪响了,冰的血像腾空飞舞的红练,轻抚着重辉的脊背。
“啊——”重辉疯了一样嘶吼着,他的枪打爆了那个枪手的脑袋,他对着那人的尸体开枪,直到打完最后一颗子弹,柯尔特2000空膛挂机……
追过来的高大手也中弹了,子弹不偏不倚,正好打中了眉心,高二手的嚎哭他已经听不见了。
吴强的人开始围过来,两辆SUV开了过来,张黄河带人下车,密集的枪声响了起来,他们挡在重辉等人前面,向着玄武堂的人扫射。
重辉坐在地上抱着冰,泪水与血液交汇。
“老……老公。”冰吃力地摸着重辉的脸,“有什么话,有什么话赶紧跟我说,我怕待会,我就……就听不到了,别哭别哭。”
重辉的泪水流的更厉害了。
冰看了看一旁的橙子:“橙子姐,都是女人,有些……有些事情,我都懂,你可要好好照顾阿辉啊。”
橙子低下头,泪水滴在泥土里。
冰的脸上再也没有笑容了,致命的枪伤让她很痛苦,她不再漂亮,不再性感,她哭着,尽全力往重辉的怀里靠:“老公,我们在一起还没过几天好日子,我真的……真的,我真的……”冰已经接不上气了,那边的枪战还在继续,子弹还会不时地打过来,在车头留下弹孔。
“我真的不想死啊!”冰恨不得把自己的身体都挤进重辉的每一根血管,她舍不得离开他。
“我怕黑,我怕冷,怕没有你保护,有人欺负我,我还怕……还怕没有我了,你不知道怎么办?”冰的眼泪浸透了重辉胸前的衬衣。重辉亲吻着她的额头:“不怕媳妇,不怕,我马上就会去找你,我们说过要一起死的。”
冰从怀里拿出两本结婚证,她一直随身带着:“生时……执子之手,与……与子偕老,死后不饮孟婆汤,不过……奈何桥。不!不!老公……”冰突然改口:“你别来找我,别来,别……别……”冰摸着重辉脸颊的手没了力度,从重辉的脸前滑落。重辉接住她的手,紧紧握着。
现场的两个男人的哭声震破了都江的黑夜。
“还婆婆妈妈什么?等公安抓啊!”张黄河把所有人赶上了车,在都江的郊区绕了一圈,换了好几次车后来到了崇千里的庄园。
一整天,重辉一直抱着冰,直到冰的身体开始僵硬。崇千里把重辉打昏后,才把两个人分开。
庄园后面的山坡上,添了两座新的坟墓。重辉就躺在冰的墓碑前,滴水不进,一躺就是一整天。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后来需要靠打营养针进食。
乔威问过张黄河为什么有那么多枪,他的回答是没点存货能当大哥?谁跟赵伟一样****啊?就连当初重辉砍老四的时候,老四还想拿枪来个突然袭击呢。只是道儿上的正统都以为用枪的不是好汉,所以他也不敢随便往外露。
几天之内,连续发生七八起枪击案,彻底惊动了省公安厅,中央甚至都来人了。李中华的日子不好过,也消停了不少,但是有各种复杂关系牵扯着,他也没什么大事,让人顶顶罪,花钱打点打点,他还是可以站稳脚跟。只是苦了那些在都江没有多大势力或者关系不硬的小帮小派,一场反黑风暴后,大部分都销声匿迹了。
都江空前的平静下来,平静的吓人。
乔威和阿豹找到躲到乡下的老田的时候,老田的脑门还是那么亮,只是身上的呢子大衣换成了围裙,他大势已去,在老家的镇上开了一个小面馆,围裙上还沾着面粉。在一边招呼客人的冯晓冉已经有了身子,她穿着孕妇吊带裤,干起活来依然很麻利。
冯晓冉手里的碗打落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门口的乔威和阿豹等人。客人们也都吃了一惊。里面忙活的老田连忙出来给客人赔着笑脸,然后把碎碗捡起来,笑呵呵地把冯晓冉哄到屋里,然后一脸沉重地走到乔威身边:“我知道你们迟早会找到我的。我的兄弟们都被你们打散了,我不是你们弘升的对手,我是真后悔走上这条路啊!不过现在你们弘升的情况也不咋的。你们迟早有一天也会后悔踏上这条道儿的,因为这是一条越走越窄的路。”老田说着摘掉然后抖擞了一下沾着面粉的围裙,“动手吧,不过我死了之后,我希望你们能够多少帮衬着我的老婆孩子。晓冉跟着我没过几天消停日子。”
阿豹看了看乔威,阿豹的眼睛里没有了来时的凶狠。乔威面无表情,把手伸进装匕首的兜里,老田的脸都白了,额头上的汗珠密密的,冯晓冉腾地蹿出来,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这边。
乔威从兜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塞到了老田的兜里:“密码是######,好好照顾她!”然后转身拉着还在发呆的阿豹就走。
“等等!”老田叫住他们,回屋拿出了一份股份转让合同,“我本来是想用这个做最后保命用的,可是我发现我这个心气儿啊就是改不了,还想着就算死也不会把我经营了一辈子的皇朝夜总会给你们,唉,这都是命,打打杀杀得到的早晚有一天会被别人打打杀杀地夺走。我已经签了字了,给你们吧。”
阿豹毫不犹豫地接了过来,回去的路上乔威还怪他心狠,阿豹说:“如果咱们不要这合同,他不会安心的,都已经混成这样了,就别让他整天提心吊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