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江的夜,依旧保持她的魅惑,霓虹就像女人饮过鲜血的唇。
重辉和罗强蹲在胜利街的一个烧烤摊上,注视着对面麻雀的一举一动。罗强面前的签子越来越多。
“吃这么多也不怕打起来跑不动。”重辉鄙视地说。
“嘿嘿,”罗强笑的很憨厚,“吃多了跑起来才有劲,不不,打起来才有劲!”
两个人一人一句地调着侃,十几个黑衣男子从两边走进麻雀慢摇吧。他们的腰间都鼓鼓的,行家一看就知道是带着枪的。打头的就是吴刚。
重辉把还有半杯啤酒的一次性纸杯捏扁,摔在地上:“老子这回要让吴刚把命丢在这儿,罗强,你敢跟他们打吗?”
“啊?他们有枪,大哥。”罗强五官都扭曲了,“我不敢。”
“不敢就去叫人!”重辉低头检查了一下那把柯尔特手枪的弹夹,很有把握的样子。
“叫人?我去哪儿叫人啊?我们都没枪。”
“你怎么这么笨啊?”重辉气的就差开枪打他了,“我们没枪,警察有啊!去报警,说这儿发生了大规模枪击案,警察肯定会来的。”
“嘿嘿,好嘞。”
重辉把枪别在腰后,快步跑到麻雀慢摇吧的楼后面,倒也不讲究,直接对着铁制防盗窗开了两枪,也算是给里面的人报警,迸出的火星子在夜晚格外绚烂。他拽开防盗窗就钻了进去。
麻雀里面的蒋小春从地下室拿出两把双管猎枪擦拭着,听到枪响后刚要往后面看个究竟,吴刚的人便气势汹汹地进来了。
“他妈*的你们还敢来!”蒋小春动作标准地端起猎枪直接就对准了吴刚的脑袋,周围尽是子弹上膛的声音,所有人的枪都对准了何志勇和蒋小春。蒋小春一下子被唬住了,手指头搭在扳机上不敢抠动,他知道猎枪里还没填药呢。其他黑夹克也都拎着砍刀却不敢轻举妄动。
“哈哈哈哈……”吴刚狂妄地笑着,把玩着自己手里的一把沙漠之鹰,“枪可真是好玩意儿啊,何志勇,老子打不过你,但是就算你拳头再硬也打不过这把枪吧。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真相了,我也就不跟你绕弯子了。我们大哥让我来送你上路,你说说,早知道有今天你当初就答应我们每个月给我们玄武堂交保护费就行了呗。”
“吴刚,”何志勇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你也知道,我这些兄弟也都不是吃素的,咱们距离这么近,真打起来你们能全身而退的概率是多少?我就算是死也会拉几个垫背的。”
“你吓唬我呢?”吴刚举起枪顶在他的额头,“你以为老子怕你这几个破当兵的啊。”
“那你就试试啊!”何志勇眼睛瞪的大大的,这个节骨眼还把袖子撸了起来,他的气势明显压过了吴刚。吴刚的手都有轻微的颤抖。
“没开枪打过人吧?”何志勇哼笑着。
“你他娘的以为我不敢?”他的手哆嗦的更厉害,何志勇倒不怕他开枪,但是不晓得他会不会走火。
“砰!”
一声枪响,重辉从一个包间里跃出来,一枪打到了吴刚的手腕上,他的枪掉落。身后的马仔们举起枪全都向着重辉招呼,枪声响成一片,不过这些人的枪法着实烂到家了。重辉跳进前台,那些人边开枪边向这边冲过来。外面警笛声响了起来,所有人一惊,能够盖过枪声的警笛声,说明警察已经很近了。枪声戛然而止,重辉站起身子,拉下了位于前台的总电闸,整间慢摇吧瞬间漆黑一片。
熟悉环境的黑夹克们挥刀而上,到处都是惨叫声,玄武堂的人明显地要吃亏,于是也不管那么多,开枪乱打一通。
重辉拾起一把刀,借着开枪的瞬间闪光看到了吴刚,上去揪住他的头发照着后脖颈子连续砍了两刀,他攥着吴刚头发的手丝毫不敢懈怠。
“何志勇!”重辉走到发疯了似的砍人的何志勇身边,“警察马上进来了,你这儿有没有后门?”
“有!兄弟们快跑!”何志勇大吼着,往大厅的一个角落里跑去。
刚刚逃离,就有荷枪实弹的特警把麻雀前后团团围住。黑夹克们四散奔逃,何志勇混乱中被打了一枪,重辉一只手扶着他,一只手还在紧紧的攥着个东西。
“快把它扔了!”何志勇看到重辉手里提着的吴刚的人头后,表情都狰狞了。重辉看到人头上的血滴了一路,随手便丢进了路边的垃圾箱。特警们沿着血迹追了过来,何志勇捂好伤口,跟在重辉的身后,没命地跑。好在他的身体素质还是可以的。两个人拐进了一个家属院,正不知道该走哪条路出去的时候,一个身材很好的白衣女孩儿一把扯住了何志勇的胳膊:“跟我来!”
两个人跟着她进了单元门,然后上楼,锁好了防盗门。重辉走到客厅的窗边,把窗帘拉开了一条缝,看到楼下一队警察全副武装的追了过去。
重辉出了口气,瘫倒在墙边,看着倒在沙发上的何志勇拿出那个带着琥珀的头结,他递给女孩儿:“你还是用这个扎头发吧,白头绳太晦气,虽然你哥哥死了,但是心意到了就行了。”
“你留着吧。”黄炎对他还是冷冷的。
何志勇突然咳嗽起来,嘴里开始呕血。重辉赶紧凑过来,看着他打在肺部的枪伤,心里咯噔一下子。
“我都快死了,现在该告诉我我到底怎样才能还欠你的情,你到底想要什么了吧?”何志勇嘴里的血顺着嘴角流到沙发上,一边的黄炎吓得脸色煞白。
“我想要一个同生共死的兄弟!”重辉握住何志勇满是老茧的手,“我去给你找医生!”重辉说完,去卫生间把身上的血迹洗了洗,出来后对黄炎说:“好好照顾他!”随后便出去了。
黄炎蹲在沙发边上,警察刚刚搜过去,她连灯都不敢开。她跟何志勇聊着天,吸引着他的注意力,怕他昏迷过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黄火火吗?”
何志勇没有回答。
黄炎继续问:“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我怎么会知道?”何志勇吃力地说。
“我爸爸是一名人民教师,教历史的,我出生那会他带的班级刚好学到黄帝和炎帝,正好我姓黄,干脆就叫黄炎了。”
“那……你哥哥叫黄昊是……”
黄炎听出来他说话很费劲,赶忙抢着回答说:“我哥哥的名字是我妈妈起的,就是随便起的。”
夜很黑,这个教师家属院好像与都江这座城市脱离了一样,很黑很黑。
灯全部大开,重辉请来的几名医护人员很专业地对要用的每一个工具消毒,手术进展的很快,弹头丢在盘子里发出清脆的响声后,重辉轻松了许多。
“钱给我打过来了吧,我得赶紧回去了,要是医院领导知道我是这样赚外快的非开除我不可!他身体不错,恢复的很快的。这些药放在这儿,你们自己给他打吧。”医生连口罩都没有摘,提着药箱子就要走。
“喂!他这是枪伤,不能走漏风声的,我们都不会打针,你让我们怎么给他打?”重辉扯住医生说。
“我来学吧!”黄炎走到医生身边,“你告诉我要领,我拿我的胳膊练。”
“行!”医生倒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简单地教了几下后就走了。
一晚上,黄炎的小胳膊已经被扎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