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桌叫大头,他的父母都是体制内的,生活优渥,是个小土豪。
其实我的第一任同桌是继男——我的初中同班同学,后来,大头先和他私下换了位置,再去和老唐说换了位置,先斩后奏,不过老唐倒也同意了。
我问大头为什么换过来,他说我安静。
我只能……无言以对。
他学习成绩不算好,倒也还不错,比我好多了。
他的歌唱得很棒,刚开学那会儿就有人要他唱《老男孩》,而他也欣然应允,一点都不怯场,声音很大,大得教室外面都能听到。他参加过几次学校元旦文艺晚会的选拔,可惜都落选了,自嘲说得不到赏识。
不过,不知怎么的,他就寻思休学一年,说想去外面见见世面,历练一番再回来继续读。
他说他还小,晚一年毕业并不会有多大影响。一年时间的历练反而能学到更多。
我听了,巴不得和他浮一大白,因为我和他的想法一样。
那时候临近元旦,被考试虐得死去活来的我早就想退学了,不对,是休学一年。我想着用这么一年,去广东找个厂打工,然后进行创作,开启逐梦之旅。
我们愉快的做出决定,并和前面两位女生说,我们元旦过后就回来拿东西走人了。他们问为什么。我俩异口同声答道:因为我们要休学了。
她们一脸懵逼地看着我俩,说:那元旦过后,别让我们见到你们。
在元旦这个新年新气象的日子里向家里提出休学的申请。这绝对是件新鲜事。
刚放家的那天,我倆都没动静。第二天,也就是元旦——2012年1月1日,上午依旧没点风吹草动。我坐在电脑前,想去问他,又忍住了,还是决定等他自己报告战况。
到了下午,我看到他的QQ签名改成了“我是SB”。
我知道他的申请被回绝了,而且我猜测他在返校后会加倍努力的学习。后来他的表现也证明了我的猜测是完全正确的。
看到他提交了申请,我搓了搓手。
是动手的时候了。
于是,我颤抖着双手,不对,是颤抖着整个人,两条腿抖得老高,感觉都不是自己的了。我他.妈准备了这么久竟然还颤抖。
拨通了爸爸的电话,我和他说我要退学的事。我还是选择了说退学,而不是休学。
他问为什么,我支支吾吾说不想读了,想出去看看。
他沉默,然后说要我去跟姐姐说。
姐姐在湘潭的一所一本大学读大二,在家里拥有不小的话语权。
果然,这边电话才挂没两分钟,姐姐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听爸爸说你不想读了?为什么不想读了?”
“就是不想读了,跟不上了,上课脑袋胀得痛。”
“退学后你想去做什么?别想得太轻松,现在大学生找工作都难,你一个高中生出去能干什么?”
我无言以对,总不能告诉他我去写小说吧。
写小说这玩意一直是高大上的,传出去会把别人门牙都笑掉的。
我沉默,因为我想不到该说什么好。
对姐姐,对家里的其他人,我都似乎与他们有层隔阂,说不清,道不明,却是让我压抑无比。
从小到大我都习惯将心里话压在心底,从未说与任何人听。
而且我与姐姐的关系并不能算多好,这是我经过反复思考得出来的结论,很难想象,事实却就是如此。
小时候便与她吵过不少架,也打过不少架。她对我是不满的,在她眼里,我就是农村重男轻女的产物,是她美好生活的终结者,也因为我,她的妹妹——我的二姐一出生便被送与他人。她说她胆子小,怕鬼物,就是因为二姐被送走了,没人与她作伴。
对此,我无话可说。
她等了很久,没见我答话,便又开始说了。
“要不你先别退学,一学期都快结束了,干脆把这学期读完吧。放寒假再和家里好好商量一下”
我小声的答了个嗯。看起来,结局似乎会如我所愿,但我清楚的知道他们肯定不会轻易罢休。
她接着说道:“看你们学校能不能申请休学,出去体验一年,再复学。”
我还是赞同她这句话的,毕竟与我初衷相吻合。
“我也不知道学校能不能休学,如果能的话,复学可能会重新进行选拔考试。”
“要是考试的话,你还能考进去吗?”
这是个比较头痛的问题,学校插班生考试考的是数学,英语,物理,这三门让我感到尴尬的科目。
“我也不知道。”我无奈的答道。
“哦。那算了,你再好好考虑一下,把这剩下的二十多天好好读完。”
她在电话那边说道,听这语气,是要挂电话了。
我嗯嗯的回答着。
然后,电话被挂断了。
我激动的心情还没恢复,没出两分钟,我妈也打电话过来了。
以往十天半个月没人打电话给我,生日也没人问,今天说个退学,电话却接二连三打了过来。
真好。
一开始她也是问我怎么想退学了,我不耐烦的用“嗯”回应着。只是,当她说我是不是被老师打了骂了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刷的留下来了。
老师没骂我,更没打我,但我听到她这样说的时候,我哭了,眼泪完全控制不住,仿佛我就被老师打了骂了一样。
凭白让老师背了个锅,我心里还真是过意不去。然而我再努力的解释也就只有说“没有,没有,我又没做错事,他打我干嘛?”之类的话。一点都不能让妈妈信服。
最后,挂断了电话,转身就看到三姨了。
我从初二开始一逢学校的月假、小长假,便住在三姨家,初一时则是回到乡里婶婶家。毕竟三姨家里除了方便以外,还有电脑玩,虽然那时候流行的是QQ农场、QQ牧场、抢车位之类的游戏,可是仍对我有莫大的吸引力。
她也问我为什么退学。
估计是爸爸给她打电话了。
可是说来说去不过是将刚刚电话里的话再说一遍,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谈罢,她便下楼照看麻将馆去了,而我又回到电脑前,跟大头说此次战役的结果。
失败了!
可是又在情理之中,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