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一晃即逝。这天,全村每一家都至少有一人来参加墨长图的寿诞宴席。
村野之人喜好热闹,参加祝寿的宾朋多了,举办寿诞之人面上也有光。此次仅吹拉弹唱的民间艺人就请了半百有余,三川郡郡守庆生比这也多不了几个。不仅是赤海,四里八乡的不少有些脸面的和自以为有些脸面的,或者单纯是想蹭顿饭的人也来了。那场面,比大号儿商铺贱卖时吸引的人还多。
墨长图拉着面无表情的孙子墨非笑呵呵地与众人一一见过,然后收下寿礼,请众人落座。简短的排场话之后便大排筵宴。众人边吃边听着小曲儿,不时有人起身表达贺意,顺便彰显一下身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墨长图见时机合宜,便冲身旁的墨非道:“非儿呀,去请你师父他们去吧。”
“是,阿公。”墨非依旧面无表情道,语毕转身到厢房去了。
“诸位!”墨长图起身双手举起酒樽冲四下恭敬道,“首先感谢众位百忙之中抽时间来参加老夫的寿辰。墨某感激不尽,暂且满饮此杯,略表谢意。”语毕他右手隐于左手袍袖之后一饮而尽,到场之人也纷纷回敬。
饮完酒,墨长图继续道:“另外,老夫要在此宣布一件难逢的好事。也许有人已知晓非儿拜了名师。实不相瞒,非儿在三岁时便拜在了中州寒山宗的南山大师门下……”
墨长图的话刚提到寒山宗便引起四下众人一番议论。只因这寒山宗是三百年前建立的后庭星上的唯一修行宗门。虽然后庭星上有不少小帮小派,不过那都是些小打小闹的江湖门派,鲜有修士参与期间。寒山宗那可是连昊极宗、紫阳宗都不会小觑的修行者宗门。况且这寒山宗的开山祖师铁寒山与黄石皇朝的开国太祖皇帝铁黄石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现如今,整个后庭星都是铁家的天下。
墨长图:“列位!寒山宗的南山大师与邱大师现在就在鄙舍后院,而且不多时便会到来。南山大师是炼体士就不多说了,这邱大师却是少见的炼气士。蒙老夫及非儿薄面,今日邱大师决定为到场的诸位和村中其余人等测试是否具备炼气士资质。一炷香后测试开始,列位同村的父老可去邀家中其余人等到此。此为老夫对诸位今日来此为老夫祝寿的回谢以及为赤海尽的一份绵力。另外,这炼气不同于炼体,无论老幼皆可参与。话不多说,其余的众位请举杯共饮,老夫再次感怀……”
两盏茶的工夫不到,村中的人都基本到齐了,将墨家围了个严实。
“列位!闲话暂且不表,我们现在就请邱大师为诸位进行测试,有请邱大师!”墨长图语毕冲贵宾席上坐在第一位的气质超凡的蓝衫中年人躬了躬身道。
此时将要参与测试的所有人都整整齐齐排好了队,恭敬且满脸期待地等着。他们仿似那些迫切想把自己献给君王的正在被挑选的秀女。
蓝衫中年人轻轻点了个头,缓缓站起身来,也不搭言,径直走向了第一个被测试者。但见他神色泰然,轻搭被测试者的腕脉,几个呼吸间便收回了手走向下一位。
“列位!这炼体资质可谓数十里挑一,而这炼气资质却是称得上万里挑一。所以没通过测试的话众位也不必沮丧。”墨长图见第一个测试者一脸茫然一旁解释道。于是第一个被测试者由一脸茫然变成了满脸沮丧。原来这邱大师对此一脸平静只因为心里没报什么希望。
不消三刻钟,大半村民已被测试完毕,而邱大师始终一言不发。
不多时,邱大师的手搭上了怀玉的腕脉。
怀玉只觉得一股如清泉般的气息顺着腕脉流过臂膀前膺直到下丹田,直至数息后方消失不见。此时,邱大师脸上终于一闪而过了一丝喜色。之后他又感受到数股气息先后进入自己的气海,这气息,或给人以勃勃生机感,或让人有临高峰巨石般的厚重感……几番过后,邱大师终于放开了手,也不驻足,径直走向下一位被测试者。只是邱大师脸上的表情被不少人捕捉到,引起了一些骚动。
半个时辰的工夫,测试完毕。邱大师返回贵宾席与南山大师和墨长图低声低估了几句便没了言语,顺手端起香茗抿了一口。
“哈哈,老伙计,恭喜啊!想不到这么多人就你家怀玉一个人有炼气资质啊,可喜可贺呀!怀玉啊,来来来,到墨阿公这里来。”
“这是?老家伙,你是说我们家玉儿居然真的通过测试了?”石敢当仍仿若梦中。
“邱大师还能诳你不成,快快让玉儿过来见两位大师。”
“好好好,你这个情我领了,等玉儿出息了,绝不忘你的好。来,玉儿,跟爷爷过去拜见二位大师。”石敢当语毕拉着玉儿的手就要过去。
“阿公,我怕!”看见众人看自己的复杂目光,怀玉心生胆怯,出息地向石敢当道。
“呵呵,玉儿不怕,一切有阿公在呢……”石敢当边鼓励怀玉便拉着怀玉的手向邱、石二位大师走去。来到切近,石敢当领着怀玉向二位大师深施一礼,然后便垂首站立,静候二位大师发话。
“你可愿让你孙儿入我寒山宗习得修行之法。”一副中年模样的南山目无表情,毫不知晓尊老爱幼地冲石敢当道。
“劳烦大师领路,在下感激不尽。”石敢当深知这些大师指不定都是活了几百岁的老怪物,闻言不敢怠慢,当下恭敬道。
“恩,只是这能不能入得我寒山宗也不是我等随便说说就算的。要入我寒山宗,须得通过我寒山宗的入门测试,这测试可是只针对有一定修为的修士而设的。”南山仍旧一脸严肃道。
“仅凭大师吩咐。”石敢当恭声道。
“你二人且随我来。”邱大师搭茬道,语毕也不打招呼,袖袍一抖,卷起石敢当怀玉二人冲天而起,直奔北方而去。这一场景看得在座的大多数乡野之人惊呼不已,有些人甚至直接趴伏在地,口中竟大声祈愿、赞颂起来。
放下墨长图院中如何场景暂且不提(以后也不提),单说邱大师带着祖孙二人似清风流云般很快来到了赤海北面临近沙漠的环山。
凌空跃下,来到一处空旷之所,邱大师像佃户丢稻草般将二人丢在地上。二人非但没觉得疼,反而像被轻轻放下似的。
“此处临近沙漠,气候燥热,是不错的修习火属性功法之所。”邱大师对刚爬起来的祖孙二人道,然后顺手从袍袖中甩出一本火红色的书籍飞到怀玉面前。但见这本功法似被一只无形大手托着般定在怀玉身前三尺高处。
自此,这北面环山便多了一处隐秘洞穴,那是邱大师用法器开凿的。洞穴的周围都用简易阵盘布下了隐匿阵法,以防怀玉修行时被打扰。
石敢当带着怀玉先回了趟家,带了些日常用品便又回到了环山洞穴。石老头儿怕打搅了孙子,而且照邱大师的话儿来说,修行一途需要耐得住寂寞,便在洞穴不远处结了草庐住下。
白天怀玉便在洞穴中研习功法,晚上便和石敢当回到家中陪伴双亲。不是他偷懒,只是邱大师说火属性功法昼间午时修习最佳,倘在夜间修习,则事倍功半。故而夜间他用一些时间来观阅邱大师留下的手札。如若有疑惑之处,他便去向阿公和墨阿公求教。虽然二人是武者,却见识不少。
能借助魂力感知到空气中的灵力并纳入体内化为己用便是炼气士的资质。话说虽然怀玉有炼气士的资质,可真正修习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单说这凭魂力感知空气中的火属性灵力这一项,就费去了他十余天光景,要不是石敢当在旁监督、勉励,以他的小孩子心性早就放弃了。
入得门庭,还要拾阶而上,否则也是枉然。
岁月一晃,三载不复。怀玉终于在自己的努力和两位阿公的引导下迈上炼气士后天二层的台阶。可是他却天天苦着个脸,仿似每天石敢当都喂他吃黄连似的。
一日,怀玉拉着石敢当道:“阿公,大师说我要想入得寒山宗,须得在十五岁成年之时至少达到六层。大师还说这后天修行虽远远谈不上一层一重天,却也是愈来愈难的。我仅在第一层便费去三载光阴,如此看来十五岁能到达第四层就不易了,更何谈第六层。看来小玉还是没有机会进寒山宗的。”
“玉儿,莫愁。大师是给了玉儿一次机会,可玉儿要是把这机会当做负累,因为没能抓住机会而自此郁郁寡欢的话,那这便不是机会,而是灾祸。一切尽心,随缘便是。”石敢当轻抚怀玉额前乱发宽慰道。
“阿公,玉儿知道了。”
“恩,玉儿也长成半大小子了。阿公这三载牵挂玉儿安危才在此结庐陪护,是时候放手让你完全独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