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赵嬷嬷摇摇头,说什么也不让带话。王若潇越加疑心,自张谢安昨天去了瑞明轩就再没有过消息,如果云氏不同意她住在张家,又何必让赵嬷嬷来静玉阁嘘寒问暖?
百思不得其解,王若潇只好先向赵嬷嬷要了笔墨,写一封简信请赵嬷嬷帮忙。赵嬷嬷见信封上写的是“王志承亲启”,便接下来。往外走了两步突然又回了过来,语重心长地劝:“莫说咱们不帮你,三夫人刚为二少爷说了一门亲事,虽然还没定下来,但总要避避嫌。你本是王家四女,变故突然落魄于此,三夫人允许你安顿两天,但为了二少爷,你还是规规矩矩呆在静玉阁罢!”
闻言,王若潇恍然大悟。张家想要的媳妇必定是名当户对的小姐,可张谢安偏偏在这个时候把她一个王家弃女带了回来,张家人若再不让他跟她撇清关系,恐怕那门亲事就泡汤了。在外人看来,她是卖身葬母而来,不过是一个张谢安用银子买回来的人罢了,如今的身份门当户对说不上,更不必说明媒正娶。买回来的人要么做个丫鬟,最多也只能是侍妾,在正妻娶回家之前,还不快快跟她撇清关系?
王若潇明理地点点头,让赵嬷嬷放心。
在张家,赵嬷嬷算是待她好的一个。不论赵嬷嬷这番话是否别有用心,王若潇都觉得自己不宜在张家久留,免让张家人忧心。次日一早,王若潇与赵嬷嬷告别,请她谢过云夫人的照料,可刚和云溪走到大门外,便看见张谢安急匆匆向她们跑来,略带生气问:“要去哪里?”
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竟都被不见面的张谢安看在眼里,王若潇十分诧异,也跟张谢安解释:“若潇很感谢张公子的帮助,只是张公子迎亲在即,若潇住在张家实在不妥,若潇心里也实在过意不去,但……又不知如何跟张公子说明,这才不辞而别。赵嬷嬷帮若潇给爹送去了书信,若潇也安心了不少。若潇想快点见到父亲,兴许能在他回来的路上碰见。”
张谢安问:“那若是碰不见呢?此去到苏州路程遥远,还要穿过不少深山野林,若是碰见张老爷了还好,若是碰不见呢,你打算怎么办?”他拦在外面,不答应,“此去,我是万万不能由着你的。娘给我说亲这事,我先前根本不知,我现在也无心成家,你不用过意不去。高远偷偷叫人带口信让我看好你,你要是跑了,我怎么交差?”
“是呀,云夫人说还没考虑好之前必须让二少爷和四小姐避嫌,否则就不让四小姐继续住了,所以二少爷才冷落了四小姐,四小姐可别因为这事冤枉了二少爷!”说话的是张谢安的小厮青河。这番话着实说得叫人误会,好似他俩真有什么一样。
王若潇和张谢安脸上都略有尴尬,青河反而还没意识过来,自以为在帮张谢安说好话,继续道:“现在大家都知道四小姐是二少爷的人了,就连四小姐以前的丫鬟都从王家要了过来,二少爷这份心细,叫我看得都羡慕!”
可咱们四小姐还没正式过门,在街门上说这话也太不害臊了,云溪焦急跺脚,对青河说:“你胡说什么!我们四小姐还没过门,怎么就是你们少爷的人了,你这么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小姐没成亲就……就……”
张谢安极无奈地用扇子敲一下青河的脑袋:“你闭嘴,真是越说越离谱!”
王若潇又窘迫又尴尬,拉拉云溪,示意她也别说了。张谢安的语气缓了几分:“若潇,此事是我没安排好,才害得你我处境尴尬。我可以帮你再找别的住处,但去苏州一事,你还是别再想了。今天,你好生在静玉阁呆着,明天我便带你去新的住处。”见王若潇还犹豫不决,张谢安铮铮决心道,“总之你尽快打消去苏州的念头,我若说不动你,便把你打晕了扛回来!就算日后你恨我也罢,苏州你是去不成的!”
王若潇讶然望着眼前这个表现地刚正不阿的男子,本以为张谢安性子温和,没想到还会这般霸道的一面,着实令人惊讶!张谢安向云溪青河使了个眼色,云溪也决此去苏州不妥,忙将还在愣神中的王若潇从门外拉到门内,青河则左右一撩将大门合上。
看到张谢安这般捉急的样子,王若潇不由笑出来:“看来今日我真走不了了。罢了,我依你的安排便是。”
听到这句话,张谢安这才松了口气。金嬷嬷路过前院,朝门口张望,张谢安注意到她,面露不悦,陪着王若潇回了静玉阁。
王若潇也见到了金嬷嬷,思忖着是来盯着张谢安的。她小声问张谢安:“你就不怕金嬷嬷告状去?”
张谢安无所谓道:“我娘是三夫人不是大夫人,理论上她也管着我,情理中还是得由我娘说了算。金嬷嬷要告状便去告吧,我只要说服我娘不再叫我跟钱庄家的女儿定亲即可。”
王若潇心中了解几分原因,假装不知道,低声喃喃:“这么好的一桩亲事,倒是拒绝得干脆。”
张谢安颇有深意地弯唇笑笑,带着她转入拐廊,消失在金嬷嬷的视线中。
可是到了晚上,金玉阁的人跑来传话,说张二老爷让张谢安到邻镇办急事,明天不能回来。王若潇心生为难,张谢安此去,那么明天她还是不能离开张家了。正想着,有丫鬟急着进来禀报:“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来了。”
王若潇肃然起身,三位夫人已经从外廊进来。红梅绣褙子的是大夫人林氏,蓝色对襟裙的是二夫人吴氏,翠玉色绡花衫子的是三夫人云氏。三人身上都佩戴不同款式颜色的璎珞簪钗,成色上品,难得一见,雍容华贵毫不金俗。
“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王若潇端庄有礼,一副低眉顺眼的乖巧样。
“模样灵巧,礼节周到,倒是讨人喜欢。”林氏首是开口,在上座坐下。另两位也入了旁坐,眼神打量王若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