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失声尖叫,奋力推开面前的男人。可富贵从小干粗活长大,力大无比,徐氏哪是他的对手。两人拉扯两下,双双倒在草丛中。这时,外面传来青杏的声音:“那边是什么在动!”
徐氏大惊,青杏这句话摆明了来的不止她一人,如果被大家看到她跟富贵这个样子,绝对是误会!而且,青杏是陆氏身边的丫头!
陆氏!
徐氏猛地恍过神来,恐惧满上心头,叫人无法呼吸。眨眼间,上方出现青杏和两三个丫鬟惊愣的小脸。徐氏悲愤怒极,扯住富贵的头发。富贵痛叫,捂着头退开了。徐氏从地上踉跄起身,摇摇晃晃站在那儿,面对带着一群丫鬟侍仆的陆氏。
陆氏的目光从徐氏身上移到富贵身上,再从富贵那移到徐氏脸上。花园里死一般的寂静,压抑着沉重的气息。陆氏怒目盯着徐氏,深深换了一口:“大嫂,你这是在跟富贵做什么呢?”
已经被富贵的突然举动吓坏的徐氏浑身发颤,面对众人也不知从何解释。富贵忽然两腿一跪,对着陆氏磕三记头响头哀求说:“二夫人,你要罚便罚我吧,不要伤害大夫人,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放过大夫人,不要告诉大爷。”
陆氏眉梢一挑,幽幽望着徐氏:“放过大夫人?不要告诉大爷?看来这其中另有玄机呀。”
徐氏也听出富贵话中所含的意思,不可置信。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场意外,富贵在王宅做了十几年的衷仆,怎么会……会说出这样的话!不容再想,徐氏昂首挺胸铮铮道:“我并未做错什么,何须放过,何须隐瞒!”
陆氏皮笑肉不笑:“大嫂,富贵为你甘愿一个人承担责罚,你怎得就这么不领情呢。”
猛然间,徐氏彻底反应过来,气怒道:“陆辰娘,你少在这儿添油加醋诬陷于我!”
陆氏无辜地摇摇头,指了指身后的丫鬟们:“我正要去绣坊,就必须路过这里,没想到竟然发现有人在偷情。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看见,这十几二十双眼睛可都看见了,我怎敢诬陷!”话毕,陆氏眼神发厉,示意几个仆人将富贵拖下去。
富贵百般挣扎,还想求情,却从兜子里掉出一方手绢。林嬷嬷眼疾手快,立马将手绢拾起来交给陆氏。陆氏看着手绢上的绣花,嗤笑:“这是什么?大嫂,你可认得?我怎么觉得眼熟呢?这好像是……那天我们一起在绣坊,你绣的便是这春桃红。”说着,又让林嬷嬷将手绢渡过去。
陆氏提心吊胆接过手绢,上面绣的的确是春桃红,一针一线都是自己所绣,不会认错!可是这手绢怎么会从富贵身上落下来?陆氏惊诧地望向刚从玉醉轩闻讯赶来的丫鬟流霜:“这块手绢一直放在我的妆奁,是流霜亲手放的。”
流霜脸神一顿,慌张摇头:“大夫人是不是记错了,奴……奴婢从未见过这块手绢。”
陆氏大惊失色,绣着春桃红的手绢分明就是让流霜放到大妆奁里的,怎么这会儿她睁眼说瞎话!想到这儿,陆氏脑海里蹦出另一个的猜想,狠狠瞪向陆氏。陆氏则一脸轻笑。
是了,流霜……也被陆氏收买了!
徐氏的心一下子沉到了海底,咸涩之味涌上心头!一个是服侍大爷多年的富贵,一个是跟随自己多年的流霜,两个心腹……居然令她蒙受奇耻大辱!
陆氏缓步到她面前,手掌轻轻按在她的肩头,一边摇头一边叹息:“大嫂,你跟富贵**证据确凿。唉,大嫂,亏大爷那么疼爱你,你做出这么丢脸的事这么对得起大爷。来人,先将富贵拖下去重打三十,等大爷回来后再发落。”
富贵趴在地上大声哀求:“二夫人!二夫人,你要打小的可以,但请你对春荣手下留情,我跟她十几年的感情……就让着十几年的罪孽都压在我身上,千万不要为难春荣!”
春荣正是徐氏的闺名:徐春荣。
陆氏讥笑更甚,冷声喃喃:“春荣?春荣……十几年。”
闻他此言,徐氏不禁心下一窒,顿时气怒不已,大叫道:“他胡说八道!我怎会干出这般无耻之事!”
“徐春荣,你本就是这样的性子,又怎么会做不出来?”陆氏轻哼一声,目放寒光,“当初大爷已经娶有一妻,你却硬插一脚。当上大夫人之后,因为大爷经常外出你受不住寂寞,然后就找了富贵。水性杨花,就是你的本性!”
徐氏浑身打颤,脚步也不稳了,抖着手指着陆氏:“你妖言惑众!你害若汀丧命,害若潇跟于苏城两绝,现在又诬陷于我,你罪大恶极!”
陆氏则不以为然,不紧不慢说:“若汀是死于意外,于苏城和王若潇只有兄妹之情这也是你女儿若潇亲口所说,至于你……呵,被我撞破奸情还满口冤枉想至我于不义,除非现在站在园子里的人都瞎了!”
轰隆隆……
天边走来沉闷的雷声,徐氏两步趔趄,面色惨白,双目失神。她没有力量反抗,也无从反抗。天空越来越暗,渐渐被乌黑的浓云遮盖,宛如夜幕降临。
王若潇听说此事的时候,徐氏已被人扶回玉醉轩。徐氏一生规矩,哪里受得住这般污蔑清白的奇耻大辱,白白没了尊严!王若潇放心不下,坚持要守在徐氏身边,可是徐氏不住摇头,硬是将她劝了回去。
或许她此刻需要的就是安静。
王若潇无奈地回到叶兰阁,听着外面沉闷的雷声辗转反侧。刚入卯时,大雨倾盆而下,云溪急步推门进来,轻轻唤王若潇。
玉醉轩出事了!
王若潇匆匆赶到玉醉轩,身上已被四卷而来的风雨打湿,一踏进屋子便闻到淡淡的焦味。来不及多想,王若潇冲到徐氏内室,面色青白。她一下子软了腿,愣愣走到徐氏身边,耳边响起陆氏的冷淡的口气:“徐氏害怕大爷回来责罚,丑事宣扬出去没脸见人。这也难为了我,难于跟大爷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