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的“说说看”表明了就算陆氏能够以此要挟,她也不会为她所令,也表明不论什么都只能以商量的态度对待,当下主持王家内外的依旧是她徐氏!
事到临头,徐氏根本不肯退让一步。陆氏转念一想,金线一事已判定库房是清点有误,这又涉及到于苏城和张谢安,如若执意捅破篓子也难收拾,倒是不值。心里又跳出另一个念头,陆氏长叹一声,说:“算了,既然事情已经过去,全当什么也没看见听见,毕竟一个是王家的女儿,一个是前大夫人的侄女。一开始呢,我还以为是若潇不服若清嫁给苏城,所以才闹出这么一桩的。我刚才想了想,既然若潇那么喜欢苏城,不如就当若清的陪嫁娘可好?”
以防万一,让王若潇跟自己的女儿共侍一夫,总好过她嫁给张谢安!要是她跟张谢安后面真有个什么,岂不是能爬到他们头上!
徐氏知道先前王若潇与于苏城情投意合,也很可惜于苏城没有娶王若潇,可是陪嫁,是万万不可能的!那就是把王若潇四小姐的地位直接降成了与奴婢几平的侍妾!
她讥笑问:“这就是妹妹要给若潇的惩罚吗?”
阴郁的脸上透出丝丝冷厉,陆氏笑着:“大嫂哪里话,我只不过是想成全若潇罢了。谁会给自己的亲女婿送上另一个女子跟女儿争宠呢!我心底也是千万个不愿,可对方是若潇,我的亲侄女,这可就不一样了,相信她们两姐妹能够和平相处,这也是我们的福气。”
徐氏冷冷勾着唇,换了个姿势倚在檀木椅上:“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与你相处十几年,算得上半个姐妹,也不知我的好意你领不领情,上次说的那件事你肯不肯给这个情面。”
陆氏不屑然:“哦?大嫂能有什么好意给我呀。”
徐氏向流霜使了个眼色,流霜进到里屋,从柜子最下端的抽屉里拿出一只红色锦盒。打开锦盒,里面放着一本蓝皮账本,抱着它双手递给徐氏。徐氏说:“这几年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的就是不想破坏家里的关系。可是几年过去了,这漏账就跟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要不要告诉大爷和二爷全由我一念之间。”
徐氏手上的,是从账本和实际开销中对比出来的漏帐,最早记于十年前,也就是说徐氏早从十年前就知道王家账目有漏,于是私下做了这本漏帐,并且将每一笔漏帐去向一一查清记录。里面除了账房偶然的出错账,大多记录的是陆氏私逃的账目,总计近二千两!
而这些银子,全部被陆氏用来购买各类摆设极金银首饰,又或是阔手打赏甚至收买下人,再又是外面的一些什么。她每一次报给账房的银子几乎都折了一半,有的甚至不报。十几年来,徐氏从未提起此事,她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毫无半点羞愧之心。现在这些漏帐被徐氏抓在手里,陆氏强壮镇定,手心早已捏出两把冷汗。
陆氏:“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账目跟我有关!”
徐氏收好账本,啧啧摇头:“真是不知悔改,要想人不知,除非己不为。你想看证据,就等大爷和二爷回来一起看吧。对了,还有若汀的事,只怕他们得知这两个秘密,你就没办法在王家呆下去,若清也会受你连累,到时候等着于家退婚倒不如你先把聘礼还回去。比起这两件事,若潇跟静霜所犯的错误,简直就是微乎其微。”
没想到徐氏比老狐狸还要狡猾,不仅要退了于家这门亲事,还威胁到她头上。陆氏只要一想到那本能至她死地的账本,心里就发狠的恨,她冷笑一声,甩头恨恨离开。
陆氏回到荆泽轩,让林嬷嬷把王若清叫了过来。她辗转思来,犹豫不决:“若清,如果娘让你把于苏城让给王若潇……”
王若清吃了一惊,立马打断陆氏后面的话,大惊道:“娘,这万万不能!苏城跟女儿共渡一舟一.夜这是全家人都知道的,况且现在全县城的人都知道苏城要娶的夫人是我,都到了这个时候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陆氏眉愁紧皱,气又气不得:“那于苏城有什么好,你偏偏看上他!他若心中一直装着王若潇,就算你嫁过去,对你来说也并无好处!”
之前陆氏一直同意她跟于苏城的婚事,怎么这儿就变了卦。王若清心有疑虑,揣测问:“娘从玉醉轩回来后就改变想法,是不是大夫人要求你的?她凭什么要求得了你,你为何要听她的?莫不是……莫不是娘有什么把柄被她捉住了?”
陆氏大拍桌子,怒道:“闭嘴,我一生堂堂正正能有什么把柄!我只是为你担心。”
王若清吓了一跳,连忙改成笑脸宽慰陆氏:“娘,你放心好了,苏城家教严格,不会对我不好。只要让我嫁给他,我就有办法让他牢牢呆在我的身边!这门亲事你就不必担心了,女儿自己选的路就一定会把它走好,绝不后悔!”
陆氏愣愣的点头,心下叹息无奈。微微顿了一刻,眼神忽而幽深,拈杯抿一口温茶。
第二日午后,徐氏犯困卧了一觉,隐隐间听见有人在唤“大夫人”。徐氏睁开眼,看见打理王志承书房的富贵站在窗外。徐氏惊了一跳,问他:“富贵,你站在窗子后面做什么!”
午觉之时不该有人打扰,何况这玉醉轩哪能是男人随便进的,徐氏心有不悦,但想到富贵是王志承身边的人,王志承在外的消息都是他一一禀报,于是也不好发怒。
富贵向她招招手,脑门上流下一滴滴大汗,不知是着急还是天热的。徐氏心中“咯噔”,莫不是王志承有什么不想被其他人知道的消息?
念及此,徐氏赶紧下chuang,披上外套从侧门跟富贵出去了。富贵领着陆氏走小路,出了玉醉轩。徐氏心如火烧,问富贵:“是不是大爷有什么消息要单独告诉我?”
富贵停下来,皱着粗眉支支吾吾:“大夫人……我……我……”
富贵半天接不出后半句话,徐氏急得跺脚,正要逼问,富贵突然纵身扑来,紧紧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