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赵静霜吓了一跳,焦急道:“这……我金线都用了,还回去也是碎线一筐,这可怎么办才好!我是无心的,我看到库房里还有很多,没想到这是全留给二小姐的!如果被大夫人和二夫人知道了……会不会……会不会把我赶出去。”
王若潇安慰:“你先别怕,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赵静霜:“不如,我现在出去买吧。”
王若潇:“我昨天去了,外面的已经卖完了,要等到下个月才有。”她想了想,望着自己那两卷金丝,犹豫着,“我有一个办法,不知道行不行,你先别着急。”
赵静霜急得满头大汗,差点哭了:“怎么能不着急,二夫人看重二小姐的婚事,又以她的嘴皮子保不准说出什么难听的,就算不赶我出门,也会把我贬得里外不是。”
赵静霜的担心不无道理,王若潇刚刚就尝过陆氏母女嘴皮子的滋味。
念及此,王若潇硬着脸皮找到王高远,支支吾吾好一阵才开口问:“大哥,张公子……最近会来吗?”
从王若潇来,到她说出这句话,王高远已经写了七行诗。他抬起头奇怪:“他昨天被他爹拖去学做生意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怎么,你有事?你不是挺不待见他的么。”
尴尬至极,王若潇压着声音:“我……我一些急事想……想找他帮忙。”
王高远:“可惜,也得等一等,总不能亲自找他去吧。”
这可怎么办才好,杭城之中已没有绯霞金线出售,唯有张谢安能拿得出来。迟一天,赵静霜就危险一天。王若潇想来想去,只好提议:“大哥,你能帮我递一封书信给他吗?”
王高远爽快道:“这好说,自然是可以的,你写好让云溪送过来就好。”
王若潇这才笑了:“多谢大哥。”
回到叶兰阁,王若潇马上修了一封书信,又觉得语句不够礼貌,又重写了两封,反复默读两遍才觉可行,让云溪送了过去。没想到,到了第三天,张宅的仆人送了个密封的木匣子,打开一看,完完整整两卷绯霞金线。王若潇简直不知道怎么感谢张谢安了,前些日子对他横眉竖眼,他竟然不计前嫌,真是帮了大忙!
大松一口气,王若潇偷偷把金线放到库房某一个角落,用几匹布遮着。第二天就传来计划中的好消息,库房发现遗漏的两卷金线,此事被判定为库房清点失误。
饭桌上,关于库房金线一事,陆氏和王若清一个也没提起。徐氏先开了口:“若清出嫁要用的东西可要提前规划好,万不能再出一点差错。这次幸好只是库房的人清点错了,否则耽误了做嫁衣的时间不说,还要连累别人。”
陆氏和颜点头:“大嫂说的是。”
刚说上两句,有丫鬟站在门口双手呈上一只锦盒汇报:“大夫人,于公子送来两卷绯霞金线。”
闻此,陆氏眉开眼笑,惊喜道:“一定是未来女婿听到若清做嫁衣的金线不够用,特地送过来的。他对我们若清可真上心!”
徐氏让丫鬟将金线交给陆氏。陆氏笑不笼嘴,在金线上摸了又摸,跟王若清打趣。
王高远扫了眼王若潇,说:“还真上心,只可惜咱们的金线又没少。”
赵静霜脸色一白,低下头。
陆氏瞪一眼自己的儿子,低声呵斥:“苏城有这份心就够了!”
王高远笑了笑,舀一碗汤给王若清:“这冬瓜排骨补水,二妹得多喝一点,越长越水灵,这样才能牢牢抓住于公子的心,叫他跑不了!”
王若玲一听,也舀了一碗。王高云开始闹着要吃排骨,就怕姐姐们被舀光了。
气氛也随之轻松,说说笑笑用完晚饭,王若潇先扶着徐氏去了玉醉轩,再到飞凌阁。
“你那件金线绣的衣服呢?”进门,王若潇低声问赵静霜。
“在我柜子里呢。”赵静霜不知她有何意,将衣裳小心取出来。
王若潇接过衣裳丢到铜盆里,伸手摘下蜡烛:“要瞒天过海,就必须把衣服烧了。”
赵静霜大惊失色,拦在她面前:“这衣裳我连夜绣了好久,不要烧它好不好?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二夫人不会再查了!”
王若潇摇摇头,坚持道:“你怎么不懂呢?二夫人十分看重这件婚事,一开始以为是我偷了金线想罚我,如果被她知道是你,会轻易放过你吗?这件衣服还是烧了最好,省得夜长梦多!”
赵静霜拽着衣裳:“不过是误会一场,我也不是存心拿金线的,更何况现在金线已经补回来了,于公子还送了两卷,他们不会再查了!我绣了那么久,几乎用上全部的心血,你不可以烧!”
气急败坏的王若潇无意之间口不择言:“金线失踪的时候,二夫人说我是‘偷’,难不成她还会认为你是‘拿’吗!她连王家人都可以这么顶罪,更何况是一个外戚的你!”
赵静霜猛地愣住。片刻沉寂,王若潇推开她,将蜡烛丢入盆中。火苗渐渐放大,从中心缓缓蔓延,整个盆子装满燃烧的红火,盆中之物褪去鲜艳的色彩化成一片灰黑。
王若潇心里的石头放下了,可想到刚才自己说的那番话,简直懊悔不已。“你说我小题大做也好,草木皆兵也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样才万无一失,才不用担心你受到伤害。”她抚着赵静霜失力下垂的手臂柔声解释,希望她能理解。
赵静霜呆呆看着盆里铮铮燃烧的火苗,苦笑了笑,点点头。
心下无奈一叹,眸底无喜无忧,王若潇轻轻搂住她安慰:“下个月就有绯霞金线了,我陪你去丝线坊多买一些,我们重新做一件。”
赵静霜身形轻轻颤抖,眉头微蹙着,嗫嚅回道:“恩。”
王若潇擦干她脸上的泪花,等火盆燃烧殆尽,告别离开。
玉醉轩内。
“大嫂,这件事是我和林嬷嬷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若潇包庇静霜,还毁灭证物,依你看这该怎么处置才好?”陆氏坐在徐氏对面,把在飞凌阁看到听到的说了一遍,要跟徐氏讨说法。
这件事在徐氏心里快速过了一遍又一遍,直至接受。在外人看来她镇定无常,从容不迫。徐氏说:“若潇是我的亲女,静霜又是前大夫人交由我看管的,你有什么要求和打算尽管跟我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