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娘身上所用的华美服饰和香精胭脂都是孟大公子并同补药一起送来的,苏小婵本无打算去用这些奢侈贵气的东西,尽管心里掂量着孟大公子为着今日的游神给她们的衣装扮相,但还是希望他能够将就着让自己一身清爽地出门,但没想到苏氏娘用尽了她以前在苏氏的扮妆技巧把自己妆成了这副天仙模样。
这是要去干啥?
心里实在哭笑不得,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得苦着脸对孟大公子说:“大公子,您瞧,咱可不可以不要这个打扮,咱是去拜神,得恭恭敬敬的不是?”
果真是倾国倾城的一对母女,孟大公子瞬间闪过一声由衷的叹息,笑道:“无妨,苏姑娘若实在不喜这样的衣饰,朴素一些也就是了,既然苏婶婶和苏姑娘都准备好了,那我们这就走。”
神祠设在村里一圆形围屋里头,布置如同一座富家屋宅,池塘、水井、厅堂、卧室不但一一不少,反而相比更加奢丽而已。
孟家村的神祗不少,以农神居多,当然也有土地神财神婚姻神这种主宰民生生活的神祗,分别入住在不同的神卧室里,而卧室之名也以神名为名。
正午时分,一阵震天锣鼓敲响,族长等村里的长辈老人宣布今日的游神活动正式开始,而作为最后一日也是最重要的一日游神活动,其主题便是——祭神。
苏小婵和苏氏娘站在围屋大院的村民里头,显得颇为显眼,尤其是苏氏娘那一身耀眼的衣着,更是让周围的村民时不时转头来看。
苏小婵觉得甚是尴尬,又发现族长席位里头孟大公子专注于她们的眼神,心里急切地盼望祭神快快结束,她也好带着娘赶紧离开。
正想着,苏小婵忽见身边的村民都各自散开往一旁退去,慢慢地,只剩下她和苏氏娘两人站在大院中间,苏小蝉抬头看见族长席里头坐在族长旁边的一个神情肃穆的男子朝她们走过来。
“苏氏,请。”男子淡淡地延请苏氏娘。
“婵儿,怎么回事?”苏氏娘不明所以,但也有些着急,觉得不是好事。
男子没给苏小蝉开口的机会,几个粗壮的村民拉着苏氏娘就走。
“婵儿,婵儿,快救救娘,他们要把娘拉去祭神。”苏氏娘的脑袋突然一下子好使了,朝着苏小婵失魂落魄地嚷开了去。
苏小婵看向静立在族长席里的孟大公子。
这就是你要我帮的忙吗?
孟大公子若无其事挪开了眼,对着那几个拽着苏氏娘的粗壮村民微微颔首,苏氏娘就被拖着走向那一口池塘,池塘石壁上写着“净身池”。
苏小婵迈前两步,“族长,放了我娘,用我来祭吧,我比娘年轻漂亮,神会更喜欢我。”
族长一口回绝,“你不干不净,不知道在夫家作了什么孽,怎可用你去污秽孟家村的神。”
苏小婵笑笑,“要这么说娘也是不干不净的,她有一个被杀了头的夫君,族长觉得相比而言,神会更愿意接受谁一些?”
族长为难,看了看站在院里的男子。
男子缓言说道:“既然两个都有罪,那就两个都祭了也成,神是不会嫌多的。”
族长便应声:“好,那就两个都祭了。”
苏氏娘已经晕厥,苏小婵也是急得落了冷汗,难不成又得死一回?
苏小婵和苏氏娘被扔进了净身池,周围围拢一圈身强力壮农妇,三下五去二把苏氏娘身上的衣裳剥了,苏小婵被剥到一半时,寂静的围屋大院被一阵急切的跑步声踏响。
从两个农妇的缝隙里苏小蝉看到有人跑到孟大公子身旁站着的另一个男子身边,悄悄地说了几句话,那男子脸色陡然暗沉下来,走到族长身旁传达了一番。
族长敛眉道:“我平时怎么跟你说的?养蚕养蚕,蚕是那么好养的吗,也不知道你受了哪个妖媚狐子的唆,非得给我败坏几块田你才甘心是不是?你立刻给我清了那块田,把什么桑啊蚕啊的统统给我扔掉,你要实在不喜欢管理田庄也成,那就给我好好读书弄个功名回来。”
这男子看来是族长的一个儿子,被族长老爹这么一责难,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地挂不住,但又不想就此放弃那几块田,便硬着头皮虎着脸不说话。
“还不去?愣在这儿打算给我送钟吗?”族长怒骂。
“爹,我有办法整好那块田,你就再让我试试。”
“你个狗小子,你再试,我就死了。”
“爹!”
苏小婵拖着湿透的身子挣出池塘,大声说:“孟公子,我有办法帮你治好那块田给你养蚕。”
孟大公子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会养蚕?有趣,你若是真能帮我这个二庶弟养蚕,我倒还真不好小觑了你。
苏小婵哪里会知道,他的二庶弟孟尔塞根本不像族长老爹说的养蚕是受了哪个妖媚狐子的唆,而是与他孟尔启之间的竞争,孟尔启虽然是族长的嫡长子,可娘亲已经过去很多年,如今的正妻是宗亲三代以外一个世甥女,十年前生了一个女儿,再过三年便要及笄,及了笄就能议亲,而到现在族长老爹也未能定下继承人,如果族长老爹不是打算通过嫡女的议事招婿过继的话,他和孟尔塞都是有机会成为孟家村下任族长的。
因此,在老爹面前脱颖而出便成了首要任务,养蚕在孟家村还是一个新兴的技术,在此之前,孟家村一直靠着田产过活,如果养蚕一旦成功,那就会直接导致孟家村另一项地产收入的来源,成败与否对于孟尔塞和他的族长之位都相当关键,他怎么可能放弃?
孟尔塞听到苏小婵掷地有声的承诺,当即面上放了光彩问道:“你可是当真?”
苏小婵自信而笑,“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