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书翊正在一头悔不当初捶胸顿足,另一头的孟礼昊父子也在精打细算未雨绸缪,想着书翊这事儿可大可小,合该是息事宁人好呢,还是大作文章好?前几日孟乎显去了老大那里讨主意,结果几天过了依旧未得半点消息,难不成老大是要装聋作哑,任由族长那房窝里斗?
孟乎显虽是个万事不愿当头的人,但这会儿思来想去就是放不下这般好的由头来搅一搅,再说自个儿是老太君房里的,万一闹大不怕背后没人撑腰,大不了舍了下任族长不要,反正这么多族兄弟里头他三房的希望本不就大。
这么想过,心里头自然舒坦顺畅了,便依着自个儿的想头叫来了长子礼昊,跟他讲:“昊,这些天工地上有何动静没有?”
显着是关心事发以后学堂工程的情况,但孟礼昊心里知道老爹是放不下这等子事,便答言:“工地上一切顺利,先前那学堂倒了,这些日子书翊堂弟又从别家砖商买了料来重建,生怕又出事就寸步不离守在地上。”
孟乎显敛了眉颔首:“那什么……他没看出什么来吧?”
“爹放心吧,原先的那批砖瓦我已经销毁了,他定不能看出什么来,这次的学堂倒塌事件牵连了村里不少族人性命,族长虽未大加严惩,可书翊堂弟毕竟是总监工,再怎样也寒了不少人的心。”
孟乎显微微露笑,“嗯,咱也不是定要赶尽杀绝,适可而止便了。”
孟礼昊忽然垂首笑着摇摇头,“爹,咱这是抛砖引玉,未想竟还引出这么一段事故来,倒是始料未及的。”
“你是说那个阿清?有何事故,你说来听听。”果然有究竟,他猜得没错。
孟礼昊移步到乎显爹身旁坐下,挨近了他的耳朵,低声言语:“村里死掉的村民咱基本都给了抚恤赔偿,偏就阿清拒而不收,于是我便上了门去安抚,哪知她那嫂嫂丽婶子说到伤心处嘴就没个把门,说了之前的那一番缘故。”
这番缘故叫孟乎显这个锤炼了几十年的族老都暗地吃惊,抚眉深叹,摇了摇头说道:“这个书翊啊,子不教父之过,若是也仕兄尚存,……唉。”
“爹,儿子正想跟你商量,这事儿川是直接上报族长呢,还是传个流言出去让村民们各自传去?”
孟乎显沉脸道:“你糊涂了昊,这等子事儿虽说出在书翊身上,但这颜面是族亲里头的,你传出去是要让全孟村人抬不起头,还是要让那些贫贱的村民看咱们族宗的笑话?”
礼昊笑着自打嘴巴,“是是,是儿子愚钝一时想岔了,那我这就去找族长三叔去。”说着起身便走,孟乎显掐指一算时日,忙地又唤回礼昊。
“昊,今儿可是五月初二?”
孟礼昊算了算,“没错,今儿是五月初二,我差点把毓妹子这事儿给忘了,族长三叔三个月前已经把礼聘妹子的纳征份数送了来,这不,正好还有一个月就该行礼了。”
孟乎显摆摆手说:“那书翊的事儿先放一放,这种伤风败俗的东西不可让她坏了礼毓的成亲大礼,成亲礼毕以后再说。”
“其他没啥,儿子怕会有变数。”父亲说得也在理,礼毓毕竟嫁的是尔启,万一被书翊的事搅黄了,那是打着灯笼也再难找的亲事,可要是白白放了这整倒孟书翊一房的借子,也是万分可惜。
孟乎显似乎成竹在胸,想也没想便说:“这事儿好办,那前几日不是出了那个叫什么,对了苏小婵的事吗,这事正好闹得族四房和族二房不大对脸,你先把这事跟族四房老太太说了,有她顶着,不怕不成。”
其实先前孟乎显找老大讨主意,也是打了一半主意让这房的人知晓这事儿,那也芳老太太在族房里头是个撑得起场面的,孟书翊的事要叫她知道了必定不会放过,可谁知老大哥去了便一无音讯,这才想起让礼昊再到也芳老太太那里去省一省。
孟礼昊称是去了,再说妹子礼毓这里,再过一个月便是嫁人为妇的日子,心中的忐忑自不必言说,内里的憧憬也是满满的一怀抱,她不记得第一次见着尔启哥是啥时候的事了,大约还在记事以前,尔启哥就已在她心里种下了根,那以后,她也慢慢知晓,尔启总会在他们这太君一房里头找个合适的娶进门。
真的是皇天不负她的相思苦,最终族长三叔选了她做嫡长媳妇,自那时起,礼毓更是百般勤恳地学习主妇之术,修养主妇之性,好在嫁进门的第一天起就能得公婆夫君的称心如意。
礼毓生来主是个相貌好看的,又是心灵手巧,但凡想要做的一些事物加以时日总能拿得出手来,眼看着一月之期就快到了,成亲时候需在屋里备着的物件早已被她罗列成一份清单,日日地提醒自己不能忘却。
孟家村无论高低贵贱,行那嫁娶之事时总归相差无几,民间农女嫁人之前会亲手缝个长裤鞋子的在成亲当日送与郎倌以示长长久久与子偕老之意,那在族亲里头,若是个有意的新娘也会一般行事搏个长辈的溢美之词。
孟礼毓本不是个做缝补粗工的女子,但为了心中的那些美好盼望,还是跟养娘学了些手艺,这拆拆缝缝的,倒也成就了几条相样的裤子和鞋子。
母亲衍凤说道:“毓,这礼如今还剩下一月,你那罗列的单子上还有些事物未曾取来,不如娘帮你去寻了来?”
孟礼毓拿了单子看了一眼,笑道:“不劳娘操心,女儿晓得的。”
母亲指了指那几件事物,说:“你瞧,这莲藕、芋头、石榴,芋头咱村有,可莲藕,现在哪是这个季节,石榴更是稀罕物,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到哪里去弄?”
孟礼毓调皮地眨眨眼,“到时母亲就知道了。”
孟衍凤哪里能信一个孩子的话,急切地说道:“你要急死娘不成,你若真有主意,快跟娘说了,省得娘牵肠挂肚的。”
孟礼毓拉了娘的手,撒娇道:“好啦,我说给娘听就是了,还有半个月国光舅哥哥就回来了,他走时我就托他帮我从外头带回来这些事物,娘您用不着牵肠挂肚了吧?”
原来是国光,他向来是个稳妥的,母亲这才放下一口气,点了下她光洁晶莹的脑门,“你这孩子。”
孟礼毓吐吐舌头,手里还有最后一双鞋,底子已经做好了,现在正缝鞋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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