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村的路上,因为连带被诬陷偷果子而心有戚戚的苏小婵不忘时时唠叨姐妹两句偷果子是不对的,可没心没肺的这两姐妹一边分享胜利的果实,一边回嘴那咱们下次不偷果子偷别的,苏小婵面对这鬼灵精怪的姊妹只得卸缴投降。
入了村,阿晶阿莹把偷吃剩下来的另外四个果子拿给庄田里的兄弟姐妹分了,苏小婵便拎着自个儿的一袋去田庄司江婶婆处报实,江婶婆一见那亮晶晶莹灿灿的桑果,口水不住地往嘴里咽,苏小婵看了从布袋里拿出一个来给江婶婆,说:“江婶婆尝尝可好吃不?”
江婶婆伸了手想拿,但想想这公家钱买来的东西怎能进自个儿嘴巴,立马摆摆手道:“别别,小婵姑娘,您还是放回去,这么好的东西别让我给沾污喽。”
苏小婵笑道:“没事,江婶婆,反正这果子也是拿来给人吃的,只记得把剩下的果核给我就成。”
江婶婆满怀期待地说:“真成?”
苏小婵点点头,笑奤如花,“真成。”
江婶婆把桑果放在嘴里“吧唧”咬一口,那牙根子突然酸了一把,但在最后却是甜甜的味道,后劲十足哪,“好吃,真好吃。”吃完便把嘴里吐出来的小核给了苏小婵,那五六百个小核一小掇一小掇地着实吐了好几口才吐完,“这种这么小,够用不?”
“咱们那田也不大,不够先试一亩看看。”
江婶婆瞧着袋里的果子,诞着脸嘻嘻一笑,“这些果子反正也得人来吃,不如……”
苏小婵忙地把布袋往身后一藏,“江婶婆,好东西好歹也得给上头尝尝,您要喜欢下次我再给您去买些。”
江婶婆虽才三十,人却爽朗得很,听完便哈哈笑道:“玩笑,玩笑,我哪儿能这么贪心是不是?给上头是应该的,兴许族长他们喜欢了,咱就能多种一些出来了。”
苏小婵正要辞别江婶婆,把果子往各个族房送去,不料那日推自己下山的阿娟摇摇摆摆地走了进来,苏小婵知道自己这会儿应该上去揪住她一顿打,这种事儿她前辈子也不是没做过,但到底过了年轻气盛的时候,虽然现在身子依然年轻,可那心啊,到底是沉稳下来了。
苏小婵直直地盯着她走进来,偏偏阿娟就像没觉到她这眼神似的,笑得好不开怀,来了就往江婶婆身上蹭,“江姐,我听说有人去买了一大袋的桑果回来了,”说到“有人”便斜眼瞄瞄了一旁的苏小婵,接着说,“阿晶也给我一个吃,可真好吃,江姐你吃过没?”
阿娟只要不发神经地去想着谋杀美女,还是个可爱的女孩子,江婶婆一向不在她的谋杀名单里,自然得了江婶婆的喜爱。
“我吃过了,真的是好吃啊,阿娟,你这会儿来不是又打什么坏主意吧?”江婶婆喜爱她自然还别个原因,就是最近一段时间,其实应该说前段时间了,她得了族长的眼亲自把她送到田庄司把自家收成最好的那块田分配给她,还不用日日下地干活,只要拿眼看着就行,也就是说,她是个小小的领头。
阿娟笑眯眯的,摇着江婶婆的胳膊,“江姐,你老是取笑我啦,其实才不是呢,这些好东西要是拿给族长老爷太太们,自然是好,但是如果咱们能够再加工一下,把它们变得更好吃,那老爷太太岂不是更高兴,”说到这儿又贴着耳朵悄悄说,“到时江姐你拿着果子给老爷太太,这些面子可都是江姐您的了,跟那个騒狐狸搭不上一点介儿。”
“什么騒狐狸,别瞎说。”江婶婆想了想她的道儿,也对,于是问,“你有好的法子?”
阿娟眨眼心思剔透,“要不我哪儿来敢跟江姐献殷勤啊?”便叽哩咕噜咬了一阵耳嘴巴子。
江婶婆立马喜上眉梢,“成啊,阿娟有出息了,就照你说的办。”
阿娟转过身来,胜利者似的居高临下睥睨苏小婵,跟姐斗,闪一边凉快去罢。
江婶婆要来了苏小婵那一整袋子的桑果,并承诺用完后一定把籽儿一粒不少地存放起来给到她,至于那些果子嘛,交给阿娟去办喽。
阿娟确实也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她把桑果拿去各个切了半,然后用糖汁腌泡着,孟家村本来水果就少,即便有大伙儿也是当成鲜果直接啃了吃,哪有想到把果子再拿料腌了腌的法子,阿娟之所以想到这个法子,是因为刚上口的时候她也感到了那股子酸劲,想着假如能把这股子酸劲去一去,兴许更有滋有味,于是突发其想,用糖水泡着或许能成。
当然她不确信是否能成,之前在江婶婆那里信誓旦旦的是因为苏小婵的缘故,她既不要让苏小婵拿着去邀功,也希望自己能够再在族长那里露一露脸,这一箭双雕的肯定得试试。
不过这糖汁泡下来的结果并不咋地,虽然酸劲是没那么强了,可那原汁原味的桑果味似乎也少了很多,但泡都已经泡了,她可不能再自个儿花银去买十个来,于是又转起脑筋怎么把事儿给圆回来。
阿娟一个人坐在灶子间里,对着碗里的这些糖汁桑果发呆,看看天色要发黑了,再不想辙该闹笑话了,要不就闹个笑话吧,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但一想到二公子那双嘲讽她的眼睛,她就恨不得把自个儿的衣角给揪烂了。
自从二公子知道苏小婵是被自己推下山崖以后,可没少给她白眼看。
气死人了,苏小婵,我非整死你不可。
这个,这个桑果咋办?苏小婵?有了!
阿娟记得这灶子间里有些给耕牛下粪的巴豆粉,急急忙忙找了出来,一大把一大把地洒在碗里头和桑果子拌在一块儿,约莫又浸了半个时辰,这才装起来,往苏小婵屋里去。
“苏姐姐,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推你下山险些害了你性命,但是我太喜欢二公子了,你大人大量一定要谅解我,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做了,这些果子还给你,是你买来的,我不该抢你的功,我只是用糖水腌了一下,想着会更好吃,喏,给你。”
苏小婵收下了果子,退一步海阔天空,凡事给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于是接受了阿娟的道歉。
苏小婵也不作耽搁,拿着腌好的果子往各房送去,十个果子的数量分配是这样的:长房也利老爷两个,二房知雨老夫人三个,族长也维老爷三个,四房也芳老太太两个。
分完以后,天黑了,苏小婵高高兴兴回了家,苏氏娘已经做好晚饭等着她回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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