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雨老夫人一席话说得情真意切,末了又唤来家里一个小丫儿把苏小婵送回原来的那间修缮过的小木屋,走时还说:“等过些日子稳下来了,婆婆另给你娘俩寻一个好些的住处,那破木屋原来是谷仓,后来连盛放谷物都嫌太破,就废弃了。”
苏小婵谢过便同那小丫儿走出了知雨老夫人的土楼,老夫人想着这被族长打了死刑的苏小婵被她施手救下来的事早晚得传到孟也维的耳里,那晚知还不如早知,早解决早投生,免得牵肠挂物心里不痛快的,于是也就毫无顾忌地让自家的丫儿给她送回去。
苏小婵回到木屋,遍体的伤痕虽是止血包扎好了,但休养生息还是必须的,再加上苏氏娘那一断腿连路都走不了,于是乎日日地窝在屋里哪儿都不去,好在知雨老夫人对她们很是贴心,每日的三顿饭菜都让隔壁婶子送过来,还隔三差五地让冯中工去屋里看一看这对母女,若需要药材补剂什么的,就照着开,吩咐着先把这对娘俩治好了再说。
这五七天下来,两人的伤势好得迅速,苏氏娘下地也是没多大问题了,就是暂且干不了重活,苏小婵心想自己也好得七七八八了,该去向知雨老夫人讨活干了,那日老夫人说得好听,但这几天除了寒暄问伤,就没别的啥了,苏小婵心里还真没个底儿。
这日一早,太阳早早地就挂在了天上,很晴朗温暖的一个日子,苏小婵出门略略地活动一下身子,就决定往知雨老夫人家里去,恰巧那个日日来给她们送饭的桂婶子又上门来问暖,“呀,小婵这么早就起了,咋样,身子好多了呗?你娘咋地,还睡着那?”
苏小婵谢道:“谢谢桂婶,这几天多亏您给我们送饭,真是太麻烦了,我娘也好多了,往后桂婶就不用送饭了,咱们自己可以做了。”
桂婶笑言:“这哪儿的话,一点都不麻烦,我跟你说啊小婵,这饭也不是白送的,这不,你身子爽快了,你娘也能下地了,那族二房老夫人就说了,你娘也不能在村里头白吃白住的,让我来领你娘去干活呢。”
苏小婵一听不知该喜该忧,喜的是若是娘也有活可干,那她们的日子多少会宽裕一些,忧的是娘的腿还没好干净,落下了腿疾可是一辈子的事。
桂婶子看见苏小婵又是想笑又是笑着要皱眉的样子,笑开了道:“你别担心,族二老夫人还说了,你娘腿不好,干不了粗重的体力活,就让她干些嘴皮子的活就好了。”
“嘴皮子的活?”苏小婵微微一愣,娘最不擅长的就是嘴皮子的活了,还让她干这个,岂不到处惹人闲?知雨老夫人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桂婶子一看这时辰也不早了,农妇们早已下了地,今日就当是给她的训导吧,于是进屋唤了苏氏娘出来,一边走一边向她解释,“这活不难做,你是官家夫人,脑子要比咱们村妇好使些,你呀只要每天寅时三刻到点卯堂,清点每日干活的农妇,兴许有几日有特殊劳务安排,也需由你负责宣达。”这实在是个轻松的活,放到现代就是一打卡机的作用,只是苏氏娘不是那个穿越的,以前也从没干过此类活,第一次上阵还是不免有些紧张。
苏小婵见自个儿娘随着桂婶子远去,大约也弄清了娘的那嘴皮子活,心里放下不小负担,便一路来到了知雨老夫人的土楼。
苏小婵敲开了门,一个丫儿出来,见是她便笑道:“原来是小婵姑娘,您是来找咱老夫人的么?”
苏小婵笑答:“老夫人在吗,我来谢谢老夫人的救命之恩。”不好直接说上门来讨活,道谢倒是可以的。
丫儿却道:“今儿一早,老夫人便去了族长老爷屋里。”说着拿眼瞟着苏小婵,好像这事儿还与她有关,“小婵姑娘,我只是个下人,这话本来也不该由一个下人来说,但这几天咱们做下人的也看得明白,老夫人对你和苏家婶婶有如对自家人一般,假如说老夫人受了族长老爷的训,小婵姑娘是不是也该为咱老夫人想一想。”
苏小婵听完立即闹了个红脸,深知此事由己而起,如果自己还在这边高枕无忧,心心念念知雨老夫人承诺的做保,才真是枉做了两世的人。
“姐姐说得对,我马上就去找族长说清楚,这与你家老夫人无关。”胡乱地叫一通,苏小婵转身拔腿就走。
孟族长老爷所居住的土楼是族氏楼,是历代族长所居之所,也是村里头最高楼层最多的一座土楼,周围圆形石墙砌成,把楼围在正中央,最底层的便是议事堂。
这天早晨,族氏楼议事堂聚满族长孟也维宗族一脉的四房,大房庶子孟也利,二房嫡子妻孟知雨,三房族长孟也维,以及四房庶女孟也芳,自然底下还一些各房的子女在堂,议的正是二房老夫人孟知雨违背族令擅救苏小婵一事。
苏小婵的事这几天在知雨老夫人的一番体贴安排下早已弄得满村风雨,孟也维感觉自己族长的威信受到了极其严重的挑衅,本来苏小婵死不死都是小事,可偏不被谁救,居然被他早死的嫡兄的正妻给救了,孟也维也心知肚明,若不是孟也仕早死,这族长之位绝轮不到他头上,这会儿这个静了十几年的嫡嫂竟要想着爬到他头上来,他不知是作贼心虚还是要敲山震虎。
“嫂子,这事儿,凭心而论,你做得不对。”孟也维有板有眼说道。
庶兄孟也利忙地点头附和:“我也觉得二弟妹这事儿做得不太靠谱,她一个外来的弃妇,死了就死了,你管她作甚。”
孟也维满意地看了庶兄一眼,点点头,又瞧向坐在另一侧的庶妹。
孟也芳虽是庶出,却是家里最小的小妹,老族长又是个疼女心切的,倒是花了不少心思在这个庶么女身上,这一来二去把庶女教成了宛似嫡出的女儿,端正大方,心思颇为玲珑。
见族长兄瞧过来,她也只是微微笑道:“族长说得当然妹子也赞同,但二嫂嫂一向是个谨言慎行的人,必不会随便违背了族令,我想这其中必有缘由,倒不如听听二嫂嫂是怎么说的。”
这话说得很机巧,两边不得罪,又把自己置身事外,静观其变,孟也芳果然是孟老族长手把手教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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