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家是今年春天进的元安,现在已经深秋,大概再过一月该下雪了……
不知道子虚会不会被邀请到寿诞献琴……子虚成了‘天朝第一乐师’,虽然手中没有实权,但皇帝给了他进宫腰牌,准他宫内行走,五皇子天天在琴庐厮混,皇太妃和白贵妃这两个执掌后宫的大人物也是三天两头招他进宫,长公主直接搬进了他的琴庐长居,更别提其他皇爷权贵,哪一个不是只爱听他抚琴。子虚已经成了这个皇城忽然窜起的,最炙手可热的红人。
我欣喜他的成就,但也担心他的安危,伴君如伴虎,他距离权力,太近了……
“正四品通直散骑常侍刘大人家眷——刘夫人白氏携两女到。”女子受邀,从侧门进,我们的马车在王府侧门停下时,门口已经挤挤挨挨了一片车马,今天果然热闹……
我手里提着群摆,又要注意胸前,短短一段路走的十分辛苦,也忽略了路上几个对我们侧目的宾客……
好容易穿过花园,到了后庭,眼前景象堪称一绝。至少我从没有如此多的美丽女子,或端庄,或娴雅,或高贵,或清冽,个个盛装打扮,精致修饰,三个一起五个一群,在一起嘻笑谈天。就是盘绕在他们身边的幼子小女,也是个个精灵娇研。
“怯颜,怯颜!”后头有人喊怯颜,是几个我们一般大的年纪的女孩,许是怯颜的朋友。这大半年,我大多数时间往返于康元堂,元安官家小姐的私人聚会,除了纳兰倾城那次不甚愉快的寿筵,就再没参加过其他聚会。
怯颜见了她们,笑的开心,如在牡丹花丛深深飞舞的蝶,卷了一阵香,扑入那些更嫣艳的娇花舞蝶中了,她的那些小友,也个个都是国色天资,风流人物。我没有同怯颜一起过去,一因与她们并不相熟,二是娘亲仿佛还在神游太虚,我隐隐觉得不安,娘进了平鹿王府之后,神情越发迷茫了。
“稚兰……”迎面来了一个贵妇人,头上斜斜插了一株孔雀屏开金步摇,眉心点黛,面目含春,人还没走到跟前,热情的招呼先打了。她唤的是娘亲的闺名,应该是在娘未出嫁时的旧友。
“来元安也不找我,好多人都知道你回元安了,十几年拉,你也真狠心,一点音讯也没有,让我好想。”**人拉着娘的手,眼里有了点点泪光,像是找到了失散多年姐妹。
娘说她从来没来过元安,果真是骗了我。
娘见我的疑惑目光,眼神有些闪烁,**人这才看到我,我礼貌的朝她微笑,她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啧啧夸张道:“稚兰养育了几个好儿女,二子成了第一乐师,本就让姐姐妒忌,谁知你还有这么美貌的一个女儿,着实是人比人气死人。罢了罢了,我也不拿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跟你比,免得受这份闲气!”
“哪里,姐姐说笑,我的几个孩子都给我惯坏了,性子是最不拘的。听闻姐姐的大公子文武双全,已经是四品明威将军了,保家卫国的大英雄哪里是我这几个胸无点墨,只惹风月的小子可以比的?”娘亲笑笑回道。
“呵呵……是我忘了,论起口舌的伶俐,我哪里是你这才女的对手,当年你可是……”
她还待要说,却被娘急急打断:“翠鸢,我们还是到边上说话吧,要让孩子听见我们互相吹捧可是要笑话的!”
“哦,也是,咱们的王妃还在里头等你呢!”我听翠姨念着“咱们的王妃”的语气,好像夹了一些轻蔑和嘲讽在里头。或者里头还真有一段旧事。
翠姨朝我笑笑,爽朗道:“我最小的女儿也是你这般年纪,就在花园那边,你寻她们玩去,免得和我们这些年纪一大把的老女人在一起给憋坏了!”
“是!”我乖巧答道:“翠姨莫要枉自菲薄,您可是天生丽质,韶华天成呢!”
“呵呵……这丫头笑起来的姿态本就撩人,如今还伴了一张巧嘴,是人见人爱啊,不知道以后谁家公子能配的上你?可惜我只一个儿子,早娶了妻,若不是怕委屈你,否则定然向稚兰讨你进门。”她哈哈笑了,仔细多看了我两眼,才拉了娘翩翩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