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真相总是来的太晚，连决被迫离开了，那边是无音娘说了算。”
“我知道，西泠，早在缜儿死的时候我就知道了……都怪我，我以为父皇知道你的身世不会再有动作，所以放松了。”连晟眼角**，忽然一把抱住我，我的肩瞬间凉了一片……他……在哭？
可能吗？
因为用恨意铸就的大厦一息之间倾塌了，用无情狠绝伪装的冷酷失去了意义？他……有了眼泪？
“哥哥！”我心疼不已……
“缜儿他……多少年了，又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我老了，真的老了，连眼泪都留不住了……西泠，妹妹，别笑我，以前我只是将眼泪流在心里，没人看见我哭，都说帝王无情，帝王无情……久了，我也以为自己无情，多少年了？我还以为眼泪在心里晒干了，再也流不出来……我最对不起的就是那些孩子，他们无辜啊，什么都不懂！老三斗儿喜欢爬树，常常吓坏一群太监；老四适儿喜欢游泳，池塘里的鱼都让他抓光了，我就偷偷让人再放一些……老六旷儿的骑术很好，总是喜欢教弟弟们骑马，大家都喜欢他……老七泯儿性子鲁钝却知道疼人，冬天总喜欢把自己的手炉塞给我……老八礼儿常闹着来御书房，只找我讨一块糕吃，普通的糕，宫里各处都有，他却独爱吃我的，他是想我了啊……还有老十茂儿，小十一冲儿，他们每个人的名字都是我取的，最后也都是我亲手葬的……这些天，我总作梦，梦见他们还是那么小，笑的那么开心……我真老了，越来越喜欢回忆这些鸡毛蒜皮，却感到满足，我……想他们。”
我用力的搂紧连晟，第一次见到了他的脆弱和伤心。难怪南归没有弟妹，宫里每月会定时给嫔妃们送补品，里头有不孕的药，我原以为是太妃和白贵妃搞鬼……谁料是他，原来他面对孩子们的死亡，并非什么都没做。
“我保护不了他们，索性不让他们来受罪，一个一个，防不胜防……防不胜防……只有缜儿命大，他功夫好，我也将‘暗魂’交给了他，以为他能保护自己，可还是……还是……我对不起他。几个活下来的都没好日子过，融儿装病，烈儿酗酒，十来岁的娃娃，他们懂什么？羲儿二十几年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了，我知道他心里苦；颐儿还好，有妻有女，我见到向阳就忍不住的开心……莫名是个意外，皇后太聪明，我默许你用生儿换了他，也是有私心的，他在宫外，总归快活些。”连晟抱着我絮絮叨叨，我心绪复杂，如果说的事情不是这么惨烈，或者我会喜欢和他这样聊聊家常里短。
“哥哥，无夜临死的时候说他不怪你，他原谅了你，他是好孩子，他懂你。”
“他真傻！”
“是傻，可他不再怨恨了，我将他的骨灰撒在了阳光下，脱离了永远的黑暗……难怪你执意要罢了连羲的太子，又让连羲、连颐两兄弟去北方‘泸州’，实际上是让他们去避祸吧？”
“嗯，生儿毕竟是神之子，能保护自己，他还有和风……你，你也什么时候能学会保护自己？”连晟放开了我，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哥哥放心，我有他们。你知道是谁干的，为什么不斩了源头？”
“我能怎么办？她是我的母妃，我也做过这样的事情，杀了我的长孙……‘求知堂’倒塌的时候，斗儿、旷儿、冲儿都葬在里面，烈儿也差点……我不是没尝试杀她，却只断了她的一根小指……下不了决心啊，其实我也有错，她是在报复我，报复她的儿子心里却只有一个绾妈妈。”
断了小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