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脚猫躬身低伏在洞中,正在用妖族语言向上首卧靠在石塌上的熊阔禀报着。熊阔听了禀报,眉头紧紧皱起,自语道。“七宝宗!苍鹰妖王的事,娘的!鹤圣的事…麻烦啊…”
熊阔略一思索,遂向落在洞壁上的麻雀吼道“麻鸠!你速去把这事禀告给虎圣大人!”
麻雀振翅啼叫,在洞中盘旋一圈,窜出洞口冲天而去。
万里之外的一个山洞中,风雨沿着洞口飞入,落在霍剑之微湿的白袍上。
霍剑之最后看了一眼何娇娇倾城的容颜,而后施施然起身走向洞口。他停在风雨前,背对着洞内的众人,一手提起宝剑,伸出另一只手从怀中取出一方白色手帕,轻轻擦拭“张老头!”
“霍仙长!您请吩咐!”泥鳅张虽然沮丧,但此刻没了船只,又不在熟悉的海上,看着这持剑而立的背影,老者对这本就惧怕以及的名叫霍剑之的修仙者,那惧怕却更加深入骨髓了。
“你之前说离此最近的乃是巨松城?这路程…”霍剑之没有回头,白帕飘落进洞外的风雨之中,那说话的声音中似是渗入了风雨,有一丝冰冷。
泥鳅张慌忙躬身答道“是!是的!启禀霍仙长!小老儿常走水道,这里也是常来的。沿着这天水河向东南方不远有一山岗,名为竹笼岗,岗下有个叫三娘酒家的客栈。客战中有马匹售卖,您买了马匹,骑马走官道去巨松城只一日的路程就能到了。
霍剑之背对洞中点点头,又对靠在洞中的何娇娇说“娇娇师妹,看来这雨一时半刻不能停了。为了天下苍生,为了人族修士,也为了七宝宗,我不能再等!现在必须走!但我不能把你自己留在这里,所以你必须和我走,到了那竹笼岗的客栈,再说其他吧!”
“哼!”何娇娇微挺身躯,似要开口说话。
霍剑之好像没听见那声冷哼,继续说道“此地荒凉!哪有人际?你要找人手寻找那和尚,最好还是和我先去竹笼岗为妙!”
霍剑之说完也不等何娇娇的回答,只身走入雨里,快要走出视线时,冰冷的话语方才响彻山洞。“张老头!你先照顾她,我去去就回!”洞中刚直起些驼腰的泥鳅张惶恐应诺,不敢抬头。
没有等太久,霍剑之拖着两块木板出现在洞口。等待着的泥鳅张和马三一看便看出这模板的来历,那正是从他们逃命时乘坐的小船上劈下来的!
霍剑之入洞后,把木板放在洞口,取出白帕,先擦净脸上的雨水,又换了一块擦干手中提着的宝剑。“张老头,用绳子把木板捆起来,扶娇娇仙子上去,你们两个抬上她。到了竹笼岗,我会连着你们的船费一起给你。”
泥鳅张潮湿的脸庞一阵的发苦,这里离竹笼岗虽说不远,但那是平时,此刻漫天风雨道路泥泞难行,再抬着个人走,那可真是要了亲命了。他心中一声叹息,虽说不愿可也不敢反对,没有办法,别说给钱,就是不给钱他们也是不敢不从的。心中哀叹一声,只好招呼伙计马三去固定担架。
担架做好后,马三心善,又出洞取了树枝,上面撑着防潮所用的油纸。油纸不大,何娇娇被抬上去后仅能遮住半身,聊胜于无罢了。
临出发时,霍剑之不顾何娇娇的挣扎反对,硬是喂给她一颗补气驱寒用的红色丹药。服下丹药后,随即运元气隔空一指点在何娇娇左颈,使她渐渐昏睡过去。
马三抬着担架看着这一幕,战战兢兢的呐呐道“仙人,这女仙…”
“傻蛋!闭嘴啊!”泥鳅张低声对着马三呵斥,打断了伙计后面的话。
霍剑之陡然转过头,微眯的冷然双眸直射而来,吓得二人立刻闭了嘴巴,深深的低下了头。
半晌一声冷哼方才响起“哼!她死不了!你们不想死的话,就快点走!跟住了!”
泥鳅张连连点头道“遵命!遵命!”
竹笼岗
竹笼岗,因上面生满翠竹,而且远观山岗又形似竹笼编筐而得名。
黑云万里,风狂雨急,竹笼岗下名叫三娘酒家的客栈在这方圆百里以内,名副其实的可以称之为最大的客栈与酒楼了。因为,以三娘酒家为中心的方圆百里以内,皆是渺无人烟的荒凉之地!
三娘酒家在这竹笼岗开店已经有几十年之久,它就坐落在山岗下的官道边上。迎门对着官道,背靠山岗,左右翠竹茂密丛生。
几十年的店铺屹立至今,木质的阁楼已经多显破败,有的门梆窗棱都有些腐烂脱落了,就连三娘酒家的四个大字也因风吹日晒缺了好些笔画。此刻念来,三娘酒家也便成了二良酉家,只是行走过路的老人都知道三娘酒家的大名,所以匾额缺了笔画,照样还是叫三娘酒家。
三娘酒家有二层楼高,一层是喝酒吃饭的大堂,二楼就成为了住宿的客栈。
当霍剑之带领一行人冒雨而入的时候,他立刻就发现了异样。在这风雨交加的日子里,这偏僻的客栈中竟然宾客盈门。而且稍一留意,他就仅仅从气势与外放的混乱元气感知到,这小小的客栈中,在坐的食客几乎都是修士。
“哎呦!几位客官!这冒风顶雨而来,真是辛苦啦。快请进!快请进!”霍剑之入门后在门口稍一停,就有一位打扮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迎面走来。风骚嗤笑着轻抖红帕,靠上前来一个劲的拍扫霍剑之被雨水打湿的前襟后背,带起的香风浓烈刺鼻。
霍剑之连退两步方才躲开,皱着眉头摸出白手帕捂在口鼻之间,没有搭理这女人。他的视线越过这女人,与客栈大堂里一众修士对视起来。在他出现在这客栈门口时,那些原本在三三两两喝酒聊天的修士,有的对他点头应对,有的则完全无视于他。当然也有的微眯双眼,冷冷的与他对视的。但明显在座的众人都非常克制,那些性格冰冷的,也只是互相释放着不友好,并没有真的想惹事的主。
后面抬着何娇娇的泥鳅张与马三见霍剑之站在门口不进去,也不敢稍动。
只是半晌后泥鳅张才斜撇了一眼外面的风雨,小声道“霍上仙,这娇娇仙子再被雨淋…”
一旁的风**人听见泥鳅张说话,方才注意到担架上躺着的何娇娇。此时的何娇娇被担架抬着,上面虽然挡着油纸,但依旧有雨滴透过缝隙落在她的脸上。被雨水打湿的脸颊格外苍白,紧抿的双唇也没有一丝血色。这样娇弱的姑娘,而且明显的病恹恹的样子,让年近中旬无儿无女,母爱泛滥的油三娘看到,那叫一个心疼。
“哎呦!这怎么能行!快快进来!我说全福!赶紧收拾个屋子,让这几位住下,你们三个大老爷们怎么照顾人家闺女的,造孽啊!全福!全福!聋了么?”女人快步上前,抓起何娇娇的手,红色的手帕在那爬满鱼尾纹的眼角擦了擦。絮叨的数落霍剑之三人一通,又扭头冲着后堂大吼起来。
“来啦!来啦!老板娘!俺来啦!”蹬蹬蹬的脚步声,响起在一楼大堂角落的一个陈旧的碎花门帘后面。老旧的门帘呼啦被挑开,跑出来的是一个二十左右岁的小伙子。他边往出跑边用身上挂着的沾满油渍的碎花围裙胡乱擦那湿漉漉的双手,这围裙和门帘的材质明显是一块布料。全福憨笑的黑瘦脸颊生着一双大眼,肩膀搭着一条灰不拉几的抹布,穿着打补丁的黑布短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