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你救起娇娘后,她终日郁郁寡欢,最后变得暴戾,甚至做出伤害人性命之事,我们都在全力控制,可是有一次,娇娘溜了出去,然后…把之前生活过的村子给屠了。”风池越说眼眶越红。
然后接着呢喃:“初心你知道的,娇娘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她不是故意的,是心魔控制了她。”
我点了点头,我懂得,我也了解,可是屠村…造就了多少杀孽,多少亡魂,不管是地府还是天庭,这件事必定会追究的。
“后来来了一位术士,非置娇娘于死地,我和师父赶到时,娇娘已经被打回原形,可那术士还不愿放过娇娘,一道雷符,娇娘就灰飞烟灭了…”风池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哗啦啦的掉,声音开始有些沙哑,他抽泣着。
而我在意的是,雷符是靳门独门术式,那个人,怕不是…
“那个人就是你师父,神算子,于先复。”风池突然看向我,通红的眼眶透着隐隐杀气,双手紧握成拳,他有多痛恨那个人,显而易见了。
“……”我突然明白给师父上香师父不吃的原因了。
此时此刻我也无言以对。
“初心,你是他的弟子,可你们一个救妖一个弑妖…”风池红了双眸,抬眼看着我。
见我一声不吭,又继续说道:“娇娘走后,我的师父因痛失爱徒,也长了心魔,如今的她,只想着复仇,于先复死了,只能找你来承受那些仇恨…”
“这个我可以认,但是这跟莫家,跟李荀烬又有何关系?为何要牵连他们?”我夺口而出。
“初心,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吗?”风池看着我突然勾起嘴角冷笑。
我心中一惊,猛地从床边站了起来,巍巍颤颤的看着他,“你们要我生不如死?所以祸及我的家人?”
“我们妖有情有义,你们人冷漠无情…”风池这话一出,眼神里的怨气也重了几分。
“我记得我说过,人有好坏之分,妖也有。”我退后两步,手悄悄的放在身后的长剑边上。
“是啊,你说过,可是像你师父这般,打着降妖除魔的旗号,滥杀无辜,对你们人来说他却是个响当当的人物。”风池看样子也被心魔侵蚀着。
“不,我师父没有滥杀无辜!”我矢口否认,虽然此时此刻不应当如此,可是,我无法忍受,师父被人如此污蔑。
“那么你的意思是娇娘该死是吗?”风池突然站了起来,狠狠的瞪着我,看样子他已经把我当作敌人。
“我…”我突然哑口无言,这样辩驳下去毫无意义。
只是,当时的娇娘已然失了本性,也许,那样对她来说是更好的解脱呢?
“初心,原来你也是这么想的,原来你与他们也无异。”风池眼神里闪过嗜血的光芒,双手缠绕着黑色的旋风,整个房子开始凌乱,风池身上的风吹动了房子里的东西。
这一刻,尘埃满天,往事不堪回首,我如何的想法,对他来说就是肯定他和否定他的存在,一旦逆了他的意思,那我就与师父无异,都是敌人。
“风池,我虽不懂何为正道,但是,娇娘虽曾经善良,可人妖殊途,这不是她滥杀无辜的理由,做错了就得承担后果。”我试图想要叫醒他。
只是心魔并非一朝一夕就能醒悟的,更何况已经造成了杀孽,而他似乎并不想醒。
沉溺其中,尝试用这种办法麻痹自己的心,确实能做寻求到一时的安稳,长久以往就会失去自我的理智。
“别废话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身后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这个不是别人,是我一直提心吊胆的存在,一直防范的何巧。
“于初心,好久不见。”何巧冷笑一声。
如今的她面容姣好,长发飘飘,穿着一身紫色纱衣,尽显妖娆,只是双唇毫无血色,双眼无神,抬起的手臂上的皮肤也有些松弛。
一个经历了死亡的人,还能复活,这个后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竟然有如此可怕的力量,若他要这世间生灵涂炭,恐怕也不费吹灰之力吧!
看到何巧我才明白,原来当年带走何巧尸体的是这个后主,虽然我现在满心好奇想知道这个后主是什么样的,但是莫家正需要我的救援,我再不出现,李荀烬怕是要灭了整个莫家。
“你就别费心思逃跑了,你是跑不掉的,念在你当年对我尚算有恩,你若束手就擒,我就不下狠手,若你执迷不悟,可休怪我不客气。”何巧冷言冷语,与当年的她判若两人。
“能不能跑掉,打一架便知!”
举起手中长剑刺向何巧,她却轻巧的躲开了,动作十分敏捷,完全不似其他的活死人。
面容姣好,身形利落,若非自己亲眼见证她的死亡,自己会觉得这就是活生生的人。
何巧根本不屑我的攻击,长袖一甩,剑锋一偏,转身挥臂,长剑一抹,她退后两步,躲过我的攻击。
忽然间,何巧身上散发着黑色的烟,缠绕她的全身,她果然已然成煞,那一股强劲的气势,果然非我能敌。
我心虽无畏,可她却也无惧,若真对弈,我恐怕毫无胜算。
一瞬间,整个破房子充斥着黑烟,一缕缕的穿过我的发丝,我的衣服,我的肌肤,由心而生的凉意开始侵袭全身。
我屏住呼吸,身体开始僵硬,这黑烟有毒,手脚开始冰凉并且麻木,尽管我想动,黑烟缠绕着我,像无数只手,再搂着我,感觉极其恶心。
“放心,不会让你死,只会让你,生不如死。”
何巧的声音越来越轻,虽然萦绕耳边,可我却觉得模糊了视线,听觉也渐渐的变得不利索。
整个人越来越难受,我真的无能为力了吗?
爹…娘…莫失…对不起…
※※※※
景云一年
李荀烬登基后,莫家以勾结外邦之罪灭门,许多太子以前的旧部未能幸免,为排除异己不择手段,李荀烬一度残暴,尽失民心,皇帝喜怒无常,臣民终日惶恐不安,泱泱大国,岌岌可危。
景云三年
暴政持续三年,百姓日子苦不堪言,贪官污吏嚣张跋扈,敛财无数,百姓穷苦,瘟疫四起,天灾人祸,不单行。
在李荀烬的暴政之下,整个国家糜烂不堪,而邻国蠢蠢欲动,边境战争一触即发。
※※※※
天门
“掌门,又要七月十四日了。”
祁北夜站在凉亭,看着山间,大雾弥漫,青山绿水,又到了一年一次的七月十四日。
这几年,帝皇暴政,鬼魂迫增,尽管天门,上清门,赠医施药,也未能减少,瘟疫一起,更是死伤无数。
想来,李荀烬登基三年,生灵涂炭,于初心又失踪,至今了无音讯。
听说,初晚情回天庭了,性情大变,忘却红尘,甚至痛恨魔界,处处与宿乾作对,传闻,初晚情因爱生恨,誓要铲除魔界。
如果初晚情回到了天庭,那么,于初心呢?过去三年无人知晓,只知,莫家灭门,她始终未出现过。
不知的人或许觉得此女如此冷血无情罢了,祁北夜看着那山谷间的云层,不禁叹息。
“师父!师父!”一个六岁孩童举着桃木剑跑了过来。
“寒云,你先去安排弟子们尽快下山,布置好一切,最近鬼魂众多,以免发生事端。”祁北夜回眸看了孩童一眼,吩咐着身后的男子离去。
“是,掌门。”柳寒云应了一声,同样的看了孩童一眼,心中有几分叹息,却还是默默的离去。
孩童见柳寒云走了,顿时脸上的笑容更甚,兴高采烈道:“师父,我练会了千剑一式了!”
闻言,祁北夜微微抬眸,眼中尽是溺爱,浅笑道:“才一个月你就学会了为师练了三年的剑法?”
虽然祁北夜并不相信,就算清漪说的斩钉截铁,可千剑一式岂是如此简单就能学会,就算天资聪颖也不能一月学会。
“师父你不信徒儿?”清漪看见祁北夜的笑容不满的盯着他,小嘴不自觉的撅起,超差不齐的短发勉强的用布带扎起,清澈的双眸如日月星辰相应相辉,这么一看颇有几分假小子的味道。
“那你且给为师耍一遍便是。”祁北夜轻轻的揉了揉清漪的头发,替她挽起缭乱的发丝。
清漪轻轻的哼了一声,小脸立马凝重了起来,眼神里的坚定似曾相识。
桃木剑紧紧的拽在手中,左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大拇指按住无名指在手心,凝神聚气,霎时间清漪通身淹没在白色气劲当中,这是天门独技-流云虚。
只见清漪背后开始出现剑影,一把,两把,三把……越来越多,而她的小脸也逐渐涨红,看她手法生硬,气劲无法遏制的释放,应当刚练成不久。
剑影逐渐增加至上千把,清漪的脸色愈来愈难看,眉头拧紧的像麻花似的,嘴角下沉,抿着小嘴,一言不发。
尽管祁北夜眼里满是讶异,脸上却依旧冷静,大手一挥,清漪的气劲凭空消失,清漪双腿一软,幸而祁北夜眼疾手快接住了她,敛眸柔声道:“好了,是为师的不对,不该不信清儿。”
听了祁北夜的话,清漪小眼睛充满了兴奋,张嘴虚弱的道:“师父…”
“无需多说,师父送你回去休息,千剑一式你以后勤加练习便是,虽然能使出剑影,但是招式才是关键。”祁北夜单手放在清漪的背上,她消耗过渡,自己唯有给她渡真气。
“什么时候天门也收女弟子?如此,祁掌门看我是否合适?”红衣女子从天而降,红衣翩然,眉眼如画,额间血红色的袖珍十分显眼,她浅笑三声,声音如魅而至,嗫人心魂。
这就是我,如今的我可不是什么于初心,莫初,我可是高贵的妖界至尊-落荧
祁北夜警惕的抬头,看清来人容貌后眼眸不禁睁大,呼吸也变得急促,他寻找多年,只是这气息与以往不同,十分的霸道和凌厉。
“初心?”祁北夜抱起清漪,身上散发出与清漪方才一样的白色气劲,却比清漪的强上千万分,让人不寒而栗。
这白色气劲与我的红色气劲相互抵触。
“你唤本尊?”我疑惑的看着他,冷冷道:“本尊可不是什么初心,你该唤本尊-妖尊。”
只是想不到,祁北夜也不甘示弱,抱着怀中的小人儿,挺直腰杆,也冷声道:“本尊身为天门掌门仙尊,何须如此唤你?”
祁北夜怀中的清漪本就虚弱,看着她灼热的目光正向我期待着什么,我轻身上前,微笑道:“带你去妖界玩儿可好?”
此话一出,祁北夜眉头紧皱,步伐一夸,把清漪抱着远离了我,他冷声道:“于初心,你别太过分了!”
“过分?”我站直身子,脚不着地的悬在半空之中,微笑道:“何来过分?我落荧想要的,可从来都是要得到的。”
话音落下,我带着清漪凭空消失在祁北夜的面前,而在我走后,祁北夜如何暴跳如雷都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