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掺合到皇朝争斗中是不是好事,只是若看着李荀烬遭人暗算,且不说这么多年他对我的帮助,就算仅以朋友而言,我明知道却不帮,这说不过去,良心也会不安。
“就你这么说,这家伙冒充靳门弟子,神算子徒弟在这招摇撞骗?还打着淮王的旗号?”祁北夜把长剑擦拭了几遍,喝了口茶才算是缓过来。
“我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但是,我答应了别人这个村子不能死人,如果溆漓要制造纷争,必先杀戮。”我捏紧手中早已冰凉的茶杯。
“于初心,这皇朝纷争,我天门弟子身份不便参与,要么跟你一起绑了他,你带去见淮王殿下,要么揭穿他,让他待不下去。”祁北夜也想不出来什么好点子。
揭穿他意义不大,绑了他交给李荀烬,又违背了我与溆浦先前的约定。
“揭穿他以后,放他走如何?”
“放走?那恐怕后患无穷。”听我一言,祁北夜诧异不已。
祁北夜的担心我也不是未曾考虑过。
“就放走,只希望他有一天能醒悟。”我拍了拍桌子站了起来。
“随你!”
我跟清怜相约的时刻也到了。
“旱天雷?你还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祁北夜站在深潭边上,一脸好气又无奈的样子。
“听祁公子的语气,可是清怜给于先生添麻烦了?”清怜白天只能躲在伞中不得见日光。
一旁的祁北夜刚张嘴想要说什么便被我打断,“不麻烦!”
我一边拿着装米的碗,烧上三支香,自从上次的事,我很久没请过祖师爷了,也不知他愿意不愿意出手相助。
“轰隆——”只见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却有雷声震耳。
我把黄符化了就着血水喝下,嘴里念到:“阴阳五行,天水合一,三香问路,祖师显灵!”
只见头一重,双脚站立不稳,摇晃两下,浑身一个激灵,我的身体开始变得不受我自己控制了。
“哼哼,小丫头唤我出来还不给我备酒?胆儿不小。”秦天奉借着我的身体,嗷嗷了两句。
“靳门老祖有礼。”
“大人有礼。”
祁北夜和清怜二人一同行礼。
“哟!这不是天门老道家的弟子吗?”秦天奉突然阴阳怪气了起来。
“老祖识得小辈实属小辈之幸。”祁北夜倒是一向如此客套。
“想用旱天雷去除这女鬼的煞气?这不是要伤身的事儿?你们天门道家做不到吗?”秦天奉二话不说坐在石头上,吊儿郎当的表情,让我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滑稽。
“天门有门规,北夜不敢破坏规矩。”祁北夜可算是天门弟子中最为守规矩的一个。
“秋闵老道这破规矩还真多啊!”秦天奉撇撇嘴。
祁北夜只好干笑两声,毕竟这是祖辈的事,他不好多言。
“苍生化,红尘了,天有时,地亦利,乾坤转生终化煞,去!”秦天奉举起手中伞,眼看雷声越来越近,他大手一挥,伞飞了出去。
忽然间电闪雷鸣,天色暗青,那把油伞化为灰烬,而清怜化作一缕青烟,飘向海天之际,那里浓烟滚滚,阴气深深,重金红门,只抵阳气,那便是鬼门关。
秦天奉扎着马步,嘴里念念有词,“前面就是地府,走好,莫回头,来世再做人时不再做个苦命人。”
祖师爷话音落下,忽然间,我只感头晕目眩,心中乏力,我便单膝跪地,祁北夜赶忙上前扶我一把,“初心,你还好吗?”
“只是每次请祖师爷上身都倍感无力,歇息会儿就好,并无大碍。”我摆摆手。
此时,祖师爷回我一句,“你本就是仙魂凡身,承受两个仙魂对你的肉体来说是极大的冲击,以后不是特别重要的事不要喊我出来了。”
“是。”我应了声。
仙魂,似乎他们都认定了我就是初晚情的转世。
“快…就是这边有雷声。”一阵人群嘈杂的声音涌了过来。
我身体依旧乏力,祁北夜扶着我,看了眼回头的路,草丛里的声音越来越近。
“我背你。”虽说男女授受不亲,这祁北夜关键时刻还是会废除自己的那些世俗的条条框框。
在我们越走越远,那些嚷嚷声也越来越远。
“哟…祁兄,郭兄,这么匆忙是要去哪儿来啊?”
打开门,厢房里便坐着一个溆漓,满脸邪魅的笑容,许久未见过这般狂妄的人了。
“溆兄这是何意?”祁北夜知道我无力开口,也不顾来人是何目的,依旧把放在塌上歇息。
“祁兄这是受伤了吗?”溆漓装作一脸担心的样子,“怎么伤着了?”
看他的神情,他早知道这里发生了何事,不过是,不知我们是何目的罢了。
“大家也都装累了,就别故弄玄虚了,你不是靳门后人,他也并非祁北夜,我也不是郭云寒。”祁北夜估计受够了这样的躲躲藏藏的身份。
“这么说,你们是知道我非淮王的人?”溆漓颇为诧异,他大概想不到,我们我对他了如指掌。
“自是知道。”祁北夜不卑不亢。
“如果我没猜错,她应该就是传说中神算子后人,于初心吧!”溆漓指着我勾唇一笑,“那天袭击我的黑衣人也是你吧?”
“是的。”我启唇应了声。
“果然如此,那么,你就是真正的祁北夜,天门弟子吧?”溆漓转身就指着祁北夜质问。
看来这溆漓得毒后和太子重用是有道理的,他洞悉能力绝非常人所能。
“你既是知道,又何必多问?”祁北夜不喜与溆漓这般城府深不见底的人交往。
“好好好,来人!把他们二人…”溆漓眨了下眼,抬脚站了起来,“杀了!”
话音落下便大步流星的走向大门,“今天怕是二位的死期,来生再投个好胎吧!”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
随后,一群凶神恶煞的人手提长刀而冲了进来,见着祁北夜就是一顿砍,“杀了他们。”
祁北夜又岂是豆腐能任由他们这般猖獗,一刀下去不中,祁北夜抬腿就是一脚,男子被踹飞撞在赤柱子上,发出哀嚎,其余人等跃跃欲试,却又惧怕,手举着大刀在原地抖动,“你…别太嚣张了!”
“不要怕他!”又有一男孑举刀冲前,祁北夜抬脚把人踢倒,脚踩踏在大刀之上,“还有谁不怕死?”
地上的男孑痛苦的叫了起来,那些欲欲跃试的男子都愣了下,举着刀却不敢轻易上前。
“溆先生与我天门作对可不是个好选择!”祁北夜眼神变得犀利。
大家都深知天门如何庞大,就连太子也得忌惮三分。
“那又如何?为了你区区一个祁北夜,天门还能与皇族斗个你死我活不成?”溆漓此言不假。
天门若与皇族起了干戈,苦的必定是百姓,天门就违背了门规和初心。
“天门不能与你斗之,那你觉得我靳门如何?”我从塌上站了起来,缓了缓自己身上的真气。
“靳门虽奇人异士更胜天门,但是早在三十年前就四分五裂了,你拿什么跟我抗争?”溆漓勾唇一笑,仿佛靳门根本不值一提。
是的,靳门早已不存在了。
可是,只要有我于初心一天,我就代表着靳门。
“你似乎对我很了解,又似乎对靳门不够了解。”我抬眸与他对视。
他愣了下,断想不到我会如此气势凌人。
“溆漓,我受人所托,第一,保证不伤害你,第二,这个村子一个人也不能死。”我右手捏着黄符,左手生硬的用刀子划出血痕,背手把血涂在黄符上。
眼睛一直盯着他,他显然有些意外,随后笑了声。
“于先生怕是要徒劳了,若你不敢伤我,怕是今日就是你的忌日!”他一边嘶吼着,一边冲了过来。
他手中的长剑冲着我呼啸而来,祁北夜执剑挡下,二人扭打在一起,论剑法似乎祁北夜更胜一筹。
我突然心尖一疼,是我放的生符出问题了,这个溆漓果然阴险狡诈,我抬眸道:“祁北夜,这里交给你,我去救人!”
“嗯。”他在打斗中抽出一丝空暇应了一声,回眸继续跟溆漓打的难舍难分。
尽管我欲要离开,那些溆漓的手下我不会那么容易放我走,他们个个凶神恶煞,手中的长刀闪亮。
他们觉得我没了祁北夜的保护,不足为虑,他们轻而易举就能拿下一个弱不禁风的书生。
可我想,他们想错了。
我把手指残留的鲜血抹在眼睛上,闭眼睁眼,血红充斥着我的眼球,我的眼前可是一片斑驳的血红。
“奉劝尔等,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我不知道自己的样子看起来有多恐怖,可从祁北夜后来告诉我,当时的我,犹如恶魔一般。
“兄弟们,别怕他,他不过是个弱书生,摆弄点把戏就想吓唬人了!”一个带头的男子冲着身后的一群壮汉喊到。
“哦?是吗?”我笑了笑,手中十多张黄符扔向他们,一个打滚远离他们,“破!”
只听他们的哀嚎尖叫声此起彼伏,火符爆破的声音也随之被掩盖。
溆漓一听声音忍不住回头看向我,对着他那十多个猪一样的手下怒吼:“一群废物,连个受伤的人都对付不好。”
我皱着眉头,谁说我受伤了,我不过是体力不支罢了,就算虚弱,也不是尔等凡夫俗子能对付的好吗?
懒得回应溆漓的胡说八道,救人要紧,我一个箭步冲出房子,跳上屋顶,村子早已是烧红了半边天。
村里的房子大多数都是木头和稻草搭建而成,这溆漓的一把火,可是烧的无比旺盛。
“水符!”
水像下雨一样哗啦啦的从天而下。
只是,水符是我最近想出来的,并不是很熟练,并且储水量极少,四五张符飞出去,洒出来的水,顶多湮灭一座小房子。
“别白费力气了,这些人,你一个都救不了。”溆漓嚣张跋扈的样子,让人很想痛扁他。
果不其然,我答应白殁的事并不能做到。
我的体力已然到了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