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村子说怪异却又与平常村子无异,说不怪异,这夜未临各家各户就都闭门不出,好似都在惧怕着什么。
这个村子到底隐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这可真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为了查探清楚,我好不容易乔妆打扮一番,找了村里的一间还算热闹的茶寮坐下,却见这茶寮里都在讨论一位高人。
从茶客嘴里听闻此人道行极高,既懂得降妖除魔,还会卜卦算命,什么天门弟子都不及他半分。
这倒是让我好奇得很,是什么样的人,能在民间得如此盛名。
天门乃如今世间最大的道家,敢称第二无人敢认第一,且不说天门里那些老头如何厉害,就看祁北夜,已经是个威名扬尽四海的能人,在这群人嘴里竟然如此不值一提。
这时有人还接话:“听闻南都有一女子神算,实力也是不容小觑。”
另外一长得尖嘴猴腮的男子大声喊道:“嗨,我都听说了,不过是那淮王爷喜爱的一女子罢了,区区弱女子,能有多大能耐,花拳绣腿,哄着淮王爷玩儿吧!”
“砰…”我忍不住把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响声并未引起谁的注目,只因茶寮人声鼎沸,过于繁杂,不常见的人,无人知晓。
原来我在世人眼中不过是个卖弄姿色,而非真有实力的阴阳术士。
若是换了从前,我必定会上去理论一番,可如今的我,只好忍气吞声放下茶钱便悄然离开了。
我突然想起,这个村子,以前小时候,芜似带我走过,一路从宿城到南都,再从南都回药谷。
走过来时路,孤单只影,再无旧人伴。
我想着,每个村子都差不多,出了鬼怪之说定会请道士,只是令我诧异的是,竟然有人冒充神算子关门弟子。
也就是说,站在我眼前之人,说自己是我师父的弟子,可我却不知,同师门下,我还有师兄弟?
眼前之人年岁不过三十,面容倒也清秀明净,眉宇间有几分执着。
只听他这般说道:“吾今奉淮王之命出巡,斩妖除魔,安定百姓,故昨夜之事,大家不必惊慌,一切尽在溆某的掌握之中。”
淮王之命?李荀烬?不可能。
他身边有祁北夜,何须此等招摇撞骗之人?更何况,神算子后人仅我一人,他又如何不知?
此人十分诡异,行为举止都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来这里恐怕不是为了降妖除魔那么简单。
我深知李荀烬对皇位势在必得,尽管他不是太子,或许他会起义,太子也深知。
为了不暴露身份,我只好默不作声,看着此人在这招摇撞骗,且看他有什么诡计。
只见他设坛作法,头头是道,一张符,凭空飞起,撩起村民一片哗然之声。
我撇了一眼,不过是哗众取宠之术,不过如此而已。
“乾坤化煞,万里无极,急急如律令!敕!”在他面前的大碗里洒下米,轰的燃起火苗,仅是一小会又灭了。
“是冤魂索命!所有她恨的人,都要不得好死。”他猛然回头,面目狰狞的一吓唬,村民纷纷退后一步,脸色煞白。
这时村长巍巍颤颤的走了上前,支支吾吾道:“敢…敢问高人,这…这该如何化解?”
“此次灾劫我自是奉淮王之命前来化解,只要尔等往后要懂得体察淮王之心,我定当倾尽全力,若不能,那尔等听天由命便是。”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摆弄着自己的衣衫,一副孤傲不群的态度。
“多谢淮王殿下眷顾我等百姓,淮王殿下宅心仁厚,吾等定以淮王殿下马首是瞻。”村长拍起马屁来还真不是一般的人能媲美。
只是,以淮王之名,贿赂这一村之长又有何用?这个村子不过是汉宁与西域的交界…交界?
这里是西域通往汉宁唯一比较隐蔽的路,如若这里的消息被封锁,或者说,这里要有个什么造谣生事之说,淮王难辞其咎。
此人绝非淮王之人,若非淮王之人,那便是要害淮王之人。
那么,谁与淮王势不两立?谁要让淮王死无葬身之地?无疑就是当今太子。
往前就是边境,我从那边过来,守边境的人不多,要想撤换守卫,确实不难。
若以此为计谋,陷害淮王通敌卖国,为了一主之位陷黎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那么淮王不仅尽失民心,还会被当今圣上斩立决。
解决了淮王,那么太子便再无阻碍,只手遮天,就连当今圣上病重,他也可以弄死,登基为王。
太子还尚算有一丝良知,在这偏僻之地,直接派兵屠村不是更省事吗?
只是我还不明白太子的用意,村子人不多,如此贿赂,难道为了证据确凿?
经过我的调查,村子里的河里确实有淹死的鬼魂害人,但被封在河里,不到河里去的人是不会有事。
那夜打更的人或许是出现了幻觉,然后被引导到河里淹死。
河中冤魂怕就是此人所造的孽,只是这种封印我是从未见过,就是此人身上充斥的味道倒是让我觉得与溆浦所用有些相似之处。
看来这里驻守的都是太子的人,我虽未见过太子,可这番心思缜密的安排,与李荀烬还真能一较高下。
虽说李荀烬命中带煞,但是,这世间,除了李荀烬,除了淮王,谁也覆不了,这是命,李荀烬这一生要么孤独终生,要么英年早逝,而他如今看来,也就唯有孤独终生了。
我既然没有办法通知李荀烬,那我就只能想办法通知祁北夜。
接下来的日子,我用尽所有法术制造鬼魂索命假象,把村子闹得不可开交,人心惶惶。
那个与溆浦相似之人叫溆漓,溆浦的亲兄长,为毒后效力,学习阴阳术已久,对中原阴阳术,道术颇有研究,但是为人从不显露实力,如今却借靳门之名出来,必有蹊跷。
“你们给我查清楚,到底是谁在捣鬼?!”我坐在屋顶,听着溆漓在屋内大发雷霆。
就凭这群窝囊废也想查到我?我笑了笑,看着夜色朦胧。
“溆大人,我等实在是无计可施,我们谁也没见过此人,说不定真的是有鬼魂索命…”带头的一位大哥越说越小声。
这话传入溆漓耳朵里,那是更为震怒,他吼到:“闭嘴,有没有真的鬼魂我还不知道吗?需要你们来提醒?”
这一声怒吼,屋内立即鸦鹊无声。
许久,溆漓才道:“这个人亦正亦邪,他做这些小动作,无非就是为了阻止我们,我们就将计就计。”
虽然他说的信誓旦旦,但是,我却听得一清二楚,只怕他是打错算盘了。
几日过去,村民真的接受了溆漓的说法,只因无人受害,所以断定只不过是障眼法。
这把我气的,倒是有了一个有趣的想法。
趁着夜深人静,我走到深潭边上,以血开眼,为我引路寻魂。
深潭的深处有一个刻有符文的石头,我书本上见过,这种石头专克厉鬼,刻着此鬼的生辰八字,不得转世,不得出谭,只能留在这里生生世世,日积月累的怨气无法消散,恐怕日子久了要酿成大祸。
“何人扰我清幽?”深幽而空灵的女声入耳,“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清幽与否,你我心中有数。”我以火燃之雷符,惊起水面一层涟漪。
“你既知我囚于此地,故而惹之,是要送来性命吗?”女子魂魄清冷,通透,强大怨气使水如寒潭深渊,一阵阵的阴冷随风而来。
她固然法力无边,但却离不开深潭,强行离开只会灰飞烟灭。
“我能给你一次转世轮回的机会,但是,你必须放下所有怨恨,并且助我一臂之力。”我微笑着。
“哼,你以为我会稀罕吗?”她冷哼着撇了我一眼,“只要看着那群猪狗不如的人对我恐惧,只要看到他们惊慌,害怕,恐惧,最后绝望的样子,我就无比的高兴,哈哈哈哈哈…”
我抱着腿坐在岸边的石头上,迎面吹来阵阵阴风,“你以为你想留在这就留在这吗?”我抬眸勾唇一笑,双眸映着皎洁的月光显得十分清灵,“他们可请来了厉害的阴阳术士,要你魂飞魄散。”
只见她一怔,整个魂魄似有若无,“不可能!谁也灭不了我!”
“我能。”我冷声回以她,只见她面色苍白,“但是,我可以给你个机会,综上所述,你若愿意配合,我会帮你破解阵法,至于你的前尘旧怨,历时已久,就算你知道何人害你,那人还活着,也轮不到你去报复,到了地府,阎王自会轮罪处罚。”
女鬼忽然无言,似乎还在犹豫不决,“你自己考虑清楚,灰飞烟灭还是投胎转世。”
许久她才道:“我杀孽多不胜数,到了地府,莫说投胎转世,定会被炸油锅的,你小小术士又如何能保我投胎转世?”
我额首,此言不假,“你帮我一次,那便是救人之举,若溆漓成功引入敌国外患,到那时必定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若你能助我力挽狂澜,免去这灾祸,我愿渡你投胎转世为人。”
她欲言又止,“我…”“你还有何顾虑?”我疑惑的看着她,我的条件是她梦寐以求的。
“这镇压我的阵法奇特,你年纪尚轻,这阵法年代久远,恐怕非你能解。”她叹了口气。
我当是何事,原来是看我年纪轻轻,便以为我不会解阵法,这就太小看我于初心了。
我自是知道这是何阵法,否则也不会给她开如此条件。
这是一个古老的压尸术,在如今这个乱世,恐怕早已失传,而我庆幸,得师父真传。
这个阵法极其狠毒,是用刻有鬼魂生前的生辰八字的石头把棺材压在在湖底,尸体不会腐烂,魂魄也不能离去。
但是这种阵法铸就的恶鬼太多,后人早已弃用,更别说会解阵法之人。
“三日之后,有旱天雷以及有我相助,但愿你会信守你的初愿,出来后替我办事,不得滥杀无辜。”我看着月色弥漫,三日后的旱天雷十分少见,却就是这么巧的天时地利人和。
“于先生恩同再造,小女子没齿难忘,定信守承诺,替你办事。”女子倒是易点化,好在她非执迷不悟之人。
只是我还得跟白殁谈条件,还得欠他人情,这就有些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