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把自己的一生都看了一遍,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且看一生之碌,追寻一人脚步。
那个人的声音犹在耳边,或许因为过于思念,那温柔似水的声音,仿若隔世,一缕青烟现,风吹何处散。
待我睁开眼,一双猩红的眼睛正与我对视,猛然一惊,使劲全力的对着那双眼睛就是一巴掌。
“啪!”响亮的声音传遍角落。
“你!好生凶悍的人儿!”且这么一听,是个男人,只是掐着嗓音,听着可有些怪异。
眼前之人一身黑衣,脖子上还挂着显眼的骷髅头骨,头上以一根手骨绾发,腰间别着两只手指骨头,瞧着让人胆颤心惊。
我惊慌得很,环顾四周,这瞧着像是稍微破旧的民宅,房间陈设惊悚而别致,全以骨头为饰品,极为嗔人。
“现在知道怕了?”他走了过来,勾唇一笑,更生邪魅之意。
“你是何人?这是何地?”我断然不敢乱动,但却不怕他。
“本主名唤溆浦,是一名巫蛊师,此处便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西域巫蛮教!”他嗤笑一声,步伐却绕着床边打转,看向我时,表情也故作玄虚,颇有吓唬我之意。
只是一听西域,我便愣在原地,这是李荀烬查了多时的线索,尸变的源头。
“听闻西域有一无所不能的毒后,你可知道?”我试探着问他,抬眸,却见他皱眉看了我一眼,浅声应到:“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事。”
尔后又道:“你也无需戒备,攻击你的厉鬼确实为毒后徒弟所养,只为取你性命,但,毒后在西域威望颇高,不得任何人随意议论,包括你我。”他用那种坚韧不拔的眼神打量着我。
我听这一言,犹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什么兴致都没了,“毒后如此心狠手辣,你们为何还要信奉她?”
“殊不知她心狠手辣,但她曾救西域一城之人,这是恩德,不可忘,亦不能反之。”他眉眼中透着无奈之意。
我只想知道毒后所为一切为了什么?占领皇朝?还是,这皇朝之中有她需要的东西?
我相信以她个人能力,并不能如此轻易在皇朝中胡作非为,莫不是有人暗自默许,可见此人居心叵测。
“能否带我去见她?”我祈求的看着溆浦,他迟疑了会,便摇了摇头道:“不可,她要你死,你却活着,若见了你,你便必死无疑。”
听他一言我竟无言以对,我不知西域规矩,无法肆无忌惮,更何况只身一人,容易招惹杀祸,还是安分守己好些。
“我还有一事想问,不知溆浦能帮我解答否?”我故作神伤,小心翼翼的抬眸看着溆浦。
“非反我西域之事且问就是。”他倒是心如明镜。
“毒后意欲何为?”直接爽快。
溆浦神色迟凝,许久他才开口道:“西域善用巫蛊之术,世人大多认为是害人邪术,以往的巫蛊是为了救人治病而生,只是心术不正之人,用在了邪门歪道上了,从而让世人惧怕。”他顿了顿,又道:“历年来,西域苦寒饥迫,毒后原为巫蛮灵女,她带着少众人去到中原,多少人因不耐长途跋涉之苦命丧黄泉,最终接通了中原与西域之间的商路,救西域人民苦难之中。”
听他说到此处,仿若身临其境,“巫蛮灵女禁止与外族人通婚,更不能将真面目示与他人,当时中原帝王之子,看上巫蛮灵女,强行辱之,后来,巫蛮灵女怀胎十月,胎死腹中,回天乏术,她也因此气急攻心双目失明,而那个帝王之子便是如今中原之王。
即便巫蛮灵女双目失明,她还是给西域带来了繁荣昌盛,渐渐巩固自己在西域的地位,同时她也恨透了中原皇朝,这么多年来,她的巫蛊之术越来越邪,不顾一切的想尽办法要让皇朝生灵涂炭,有朝一日覆灭。”
听完溆浦的长篇大论,我忽然同情起毒后,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被世间温柔以待。
尔后又想到,或许李荀烬的病,多少也有人从中加害吧!目的大概是除了他。
“所以,要彻底解决皇朝的诡异之事,还得先除毒后。”我额首。
“如今的她越发狠毒,也不是那么轻易被找到,就连你的阴阳术她都有所了解,所以,除她谈何容易。”溆浦撇了我一眼,叹了口气。
“有志者事竟成。”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据说你是皇朝少有的厉害阴阳术士,熟知被一恶鬼缠身,恶鬼不过是毒后收来的小小鬼魂之一,你都险些送命,又如何与之抗衡?”溆浦也不知道留情面,话语总是一语中的,一针见血,也不知道安慰人,说的也确实言之凿凿,确有此事。
“我只想要天下太平。”我默默的抬眸看着他。
只听溆浦无奈的笑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且救你一命,若来日你遇见与我相似之人,希望你能救他一命。”
“何出此言?”我自是满头雾水。
“我有一兄,且与毒后一同作恶,多行不义,十年前得一神算子指点,我若救他徒一命,你定会还我一情!”溆浦站在门口,眺望着远方。
原来,师父曾算到我有此一劫,还特意为我安排了后路,顿时心里百般不是知味。
师父早就知道我的命途多舛,还执意收我为徒,如此操心劳碌。
“既有家师之约,初心定然遵之。”
在溆浦的家里小住几日,了解到西域的各种奇闻趣事,溆浦是个平淡的人,他的居住远离村寨,只为了避开毒后耳目。
满屋子的蚕虫,治病的,去毒的,无所不能的蚕虫治病,我也跟着学习一番,发现别有一番趣味。
“绿宝,吃饭了。”
“绿宝?”
溆浦从屋子里转了出来,我回头看着他笑了笑,“绿宝现在跟我亲不跟你亲了!”
绿宝是溆浦养的蛊虫,犹如翠玉般通透且坚硬的身子,蜻蜓般淡绿色的翅膀,立在掌心刚好一掌能握。
这几日闲着没事就喜欢逗着绿宝玩,绿宝通人性,且灵活机智,让人对它欢喜得很。
“你个没良心的绿宝,有了新欢不要旧爱?”溆浦把绿宝抢到自己手心,另一只手指宠溺的戳着它,绿宝害羞的扭捏着身子。
绿宝吱吱了两声,亲昵的飞到溆浦脸上蹭了蹭。
“初心,我不敢留你太久,怕是要误事。”溆浦一脸严肃的对我说。
我点了点头,意示自己明白他的难处。
仔细想来我的病情也有所缓和,何巧那些毒雾对我身体造成的伤害也逐渐康复了,假以时日便能根除。
“绿宝借给你,能替你驱散毒雾,也能替你治些小病,只望你能见绿宝而想起我,想起我的请求。”溆浦看向我,一脸担忧。
我抬头看着溆浦手心的绿宝,点了点头,“断然不会忘记。”
溆浦救我一命,如同再造之恩,得人恩果千年记,又朝一日定还清。
就在我踏出门后,回头跟溆浦告别时,他为我递来一个装满粮食的布包,轻声交代:“绿宝平日里以晨露为食,你不需要另外喂养,当然,它贪吃,有时候你吃什么它都会想要尝尝。”
“你这般依依不舍,深情款款的我都不敢带走绿宝了。”我打趣的笑了笑。
我明白绿宝陪着他太久了,不得不说,换了我也有不舍。
经过上次与何巧一役,祖师爷消耗精力很大,需要休息一大段时间,若我路途上遇到什么事,只能自己尽量解决了。
等我回去南都,我要走阴一趟,白殁不来见我,我亲自去地府揪他出来。
至于何巧的事,还是要想办法解决她,之前出门把天罡五雷令给了莫失,得要回来对付何巧才行。
为了尽快赶回去,我不得不日夜兼程。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十五的月光十六圆。
走过一条桥,溪水不仅深不见底,还混浊不清,如今又是夜半三更,周遭一片寂静,我警惕的扫视四周。
隐隐觉得有怨灵的气息萦绕,桥上迎面而来一个打更之人,观其身形矮小,脚步仓促,与我相撞却头也不回,好像在惧怕着什么。
“哎!大叔!”我刚喊一声,那位打更的大叔跑得更快,边跑边叫喊:“不是我要溺死你的,不要来找我!不是我!”
溺死?何人溺死?纵然我带着疑问,却无人可解。
看着他渐渐消失在黑夜里,我只能收回手,却看见桥上打更大叔走过的路像洒了水一般,湿漉漉的。
这些日子天晴气爽的,并没有下雨,莫不是刚才我没有留意,有鬼魂跟随那位大叔身后?
沿着洒水的路一路奔跑追逐,却在溪水源头,深幽不可见底的深潭,混浊不清,而此时乌云蔽日,怕是有伤天害理之事发生。
走近深潭,那怨气却全然不知去向,如此看来,只能守一夜,看看怎么回事。
我就在最大的一棵树树上躺了一晚上。
醒来时,深潭边缘满满的都是村民,议论纷纷,把深潭围的水泄不通。
我跳下树,随意拉了个男子问到:“这位大叔,请问前面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是外地来的吧?”他打量着我问到。
我点了点,“是啊!路过此地。”
大叔摆摆手,边走边说:“外地来的还是赶紧走吧!别逗留了,这村儿如今晦气得很。”
看着大叔不愿多说,且离去的背影,我回头挤进人群,终是看见了,躺在岸边被潭水泡的发白的尸体,仔细一瞧,猛地一惊,这不就是昨夜打更的大叔吗?
他昨夜一去不复返,而我也只是感觉到阴深之气,什么样的鬼煞能在我面前如此胆大妄为?
这时来了一位老者,看样子是这个村子的村长,只见他两鬓斑白,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在场所有人眼里都布满了恐惧,议论之声越来越多,好似都在惧怕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