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方士兰本着“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处事原则,没有对这个前来她的地盘做一些无理的确认的人痛下杀手,而是在向对方表明了自己的想法之后便直接离开了这间会于二零一八年元月十四日下午四时出航的“新日远海号”客轮右围的Ⅴ号贵宾舱,丝毫没有回头再看对方一眼。
因为,她不可能再改变主意。也因为她还有别的工作需要进行。所以毫无意义的事情,就没有必要再浪费那许多时间了。
但他们一行七人却是并没有去向日向目暮船长所在的控制舱内的,只径直走向了那个关乎她的未来的十分重要的地方。
而小野铭则是没再做任何声响地目送了几人的离开。虽然,他有些惊讶对方的行为,也为暂时不用遭遇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感到庆幸,但那份惊讶与轻松的感觉却又很快地便被无尽的嘲讽给取代了。
“果然是妇人之仁吗?”,他扯着嘴角轻声出口道。
即便现下土方士兰做出的决定于他个人有益无害,但他可没有任何想法说要感谢对方,甚至要为那个女人的愚蠢感到可笑之极。
或许,应该说她土方士兰是一个“梨虽无主,我心有主”的人罢!但她貌似将这份心思用错了地方。对于这样的走私毒品的她、迫害孩童的她来说,“小善”的一些行为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掩盖她的“大恶之举”的,只能说是良心未泯而已。
但有的时候,所谓的正义、原则、礼节之类的东西,得要用在值得被那样对待的人们身上,那样才可能产生出人们期望的一些效果。否则,终归只是在浪费时间与精力罢了。
所以,丑陋的女人对小野铭施行的小善行为,根本就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举措。
所以,这个男人是要丝毫不领情地继续自己那性质已经大有改变的任务的。
但在小野铭行动起来之前的几分钟的时间里,那个让他十分容易地就得出了许多推论的右臂中枪的石坂先生(全名石坂承),已经于普通客舱所在的位置召集了他们这派的全部的兵力,并将上级所有的命令都向众人传达完毕了。
被安排了任务的人员,共有48(是包括了石坂承以及森日月子在内但出去土方士兰一行七人的,而森月月子已于先前的第二次枪战中身亡。其中还混杂了宫野良再的六名同伴)人。他们都按照自己进入这个组织时被刺于左臂内侧的数字编号站列,并由此被分成了四个小组。
分组结束后,他们便很快地就开始了相应的行动。
只是说,在众人都忙于去向自己的目标地点的时候,还是有人因为不太清楚,换句话说不甚明了任务的具体内容,而要做出一些提问来,以保证自己的工作可以有序高效地进行。
“石坂先生,请您稍等一下吧!”。
说话的人,是负责第三任务的小组组长,他有些犹豫地唤住了自己面前正龇牙咧嘴得十分厉害的要前往第一任务目标地的老头。因为得知的任务内容是那样出人意料,所以必要确定好他所理解的上级的命令没有任何错误,所以,才要做这一番多余的事情。
但在大家都没有各自散开完全的时候,他是不能够也不愿意开口在所有人的面前暴露自己的缺点来的。毕竟像他这样的身为组长的算得了一个领头人物的角色,若是被下属或同级嘲笑,那只会是一种让人非常不悦的体验。
“做什么!”。
然而,被打断了任务的执行的老人却也是用了一副眼睛里充满着鄙夷的十分不耐烦的神态瞟了一眼慢慢朝自己走近的虎背熊腰的男人,然后便就故意地大声地问出那样的话,诣在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那个……先生……是确定将所有孩童都押往那间屋子吗?”。
在众人的充满了疑惑的目光的注视之下,男人不由自主地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很难以启齿地将具体需要提问的事情说了出来。而回想起了许多“教训”的他于是很容易地便就料想到了,随之而来的,会是让自己愈加难堪的回答。
“不然你以为呢?难不成带着一堆死人去新西兰吗?愚蠢至极的东西!”,年老的男人对其嗤之以鼻。
因为,听见对方这样的问话,石坂承是变得更加地烦躁、不悦了。在当务之急的时候,必要忍着疼痛去执行可能随时会让自己丧命的任务,还不得不给一些蠢钝的同伴们重复解说任务的具体内容,耽搁那本就紧要的时间。所以他终于显出来了一副非常不满的神态,同时在心里咒骂起了土方士兰,“噢不,应该说是土方直蕃那个老家伙吧!没有用人唯才的品行,那么他的家业衰败,便就只是早晚的事情而已了!”,他想。
但说完话后,年老的男人虽是不悦,却也不得不强忍着心头的怒火,立刻带领了自己的10人小队要赶往那个先前曾让他受伤,让与自己相处了近三十年的挚友命亡的地方。丝毫没再理会他认为的已经无可救药的三组组长。
所以,他自然是没有注意到对方脸上的那副十分愤恶的神情的。男人那咬牙切齿的状态,完全不低于他先前因为疼痛而表现出来的程度。
而石坂承的随意贬低他人的人格的行为,不可避免地触怒了其他同样遭受过此种事情的人们。但即便如此,各组的人员依旧还是开始了相应的工作,虽然,大家都是一副不情不愿的状态。
对于石坂承这样的羞辱下属的事情,既然已经多不胜数,那就暂且再多容忍他一次好了。
这是众人都在心里对自己所说的话。
另一边,那个靠坐在墙边的处于昏迷状态的女人,终于清醒了过来。
她起先很是疑惑自己处于这陌生的环境的原因以及具体过程,不清楚事件究竟是发展到了何种地步,但在很短的时间之后,她还是回想起了那些应该有所记忆的东西。虽然并没有多大的用处就是了。
这个女人是要跟在甲斐光冶等人身后进去货舱一探究竟的,但在她的一只手要转动门环的那一刻,却被人用枪抵住额头,勒令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然后才被带到这个地方来的吧?那么,我是被打晕了?丝毫记不起前来的具体路线呢!”,中村阿篱轻声开口道,她在自言自语。
而有了这样的认知之后的女人,便就迅速地扶着墙壁缓缓地站起身来了(因为她是处于昏迷状态的,所以并未被束缚手脚)。然后她要不时地偏转头颅,以仔细地打量一番这周围的具体情况。
阳光从窗棱中透射了进来,照亮着屋内正中央的木质地板,显得十分耀眼。
但或许因为反差太大的缘故,使得其他的处于未被触及的地方的黑暗,愈发地浓厚。以至于中村阿篱并不能很好地轻易地望清所有。但就在她努力地想要完成那件事情的时候,她的耳边却想起了一阵轻微的有人拍打什么东西的声音。
其实,这是先前就已经存在了的响声,只不过,直到现在她才有所捕捉罢了。
“喂,醒醒!你醒醒”。
是一个人在断续地拍着另一个人的脸颊并不时地出声呼唤,间隔的时候,又将被呼唤的对方往屋子中间存在亮光的地方慢慢地挪动着。
当见到这样的情况,中村科长于是要一步一顿地走近他们。
在几人之间的距离足够近的时候,可以清楚地看见他们的身形以及形态的时候,她却突然停步了。而且就那样僵愣地站立着,既不往前,亦不后退地呆望着面前的两人。
那是一个衣衫褴褛得都不能完全遮住自己的身体的女人,她因为体力不支,所以再又蹲在了另一个人的身边,用自己的手拍打对方的脸颊,以事休憩。
而那褴褛之人裸露出来的皮肤是没有任何滋润感的存在,老皱、干瘪得十分厉害;而且还要显出来一副肮脏不堪的、蓬头垢面以及双眼凹陷的模样,看上去非常地骇人。但她两手手指的指甲却又异常洁净,甚至还有些微地泛白。
而另一个,即是那个先前被人吃力地拖拽着的、已经处于血肉模糊的状态的年轻男人。虽然血痕遍布了他的整个脸庞,但仍旧可以通过对方的五官来清楚地做一番身份的辨认。
“那个人......是宫野警视?我是眼花了吧!他怎么可能在这里,还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女人难以接受地安慰自己道,她不愿意承认自己看见的人就是那个先前没多久还意气风发得让她心里泛起阵阵甜蜜的男人。虽然要在心里抵触,不愿接近事实的真相,但是她又不得不再次迈步前进。也并非要确认什么,而是一种不由自主的心情。
当中村阿篱快要接近他们的时候,那个女人又要开始动作了。她的双手手肘夹在男人的两腋之下,将对方朝着位于自己身后的那一片光亮移动。
见此,中村科长加快了自己的脚步,迅速地走到了二人面前。
在她的猜想得到了证实的情况下,她却并没有如方才那般震惊得不敢有任何的行动,而是没做他想地即刻阻止了那个仍旧在拖拽男人的女人的行为。并且要不做任何解释地,开始一些简单的急救工作。
她从那个女人的手里接过宫野良再,然后让他平卧在地板之上,并迅速地松解了男人的衣扣,最后又用手指导引对方的人中。
在宫野良再丝毫没有要苏醒的痕迹的情况之下,中村阿篱只能愈渐地加重自己的力道来继续此事。
但始终都是没有任何效果的,男人已经失血过多。
不过,好在他还有呼吸。
于是,女人便不再做无用的事情,而是要向自己的同伴们进行呼救,但是翻找着拿出了手机后的她,却很快地明白过来,即便告诉同伴,然后等待他们做出相关的救援的工作也只不过是在浪费时间罢了,对宫野良再起不到任何的帮助。而且,就她先前遇见的那一波人的架势来看,这艘船必定潜藏着巨大的危险,决不应该拿这些小事来增加他们的负担。所以,她只将求救电话直接播向了120急救中心。
即便“她们该要如何走出这间屋子”,这样的问题,暂时还没有解决的办法,但早做准备总是好的。
在等待着急救车来临的时间里,她先是断续地导引着宫野良再的人中,又将对方脸上的血渍擦得了干干净净之后,才就询问起了那个穿着破旧衣服的女人关于所发生的事情的具体情况。
一番谈论下来,除明了了宫野警视受伤的原因、过程以及他们是没有办法逃出这间房屋的事实而外,她或多或少地得知了对方的一些个人信息。
那是一个名叫安达智沙的24岁的女人。她待在这个封闭的环境中已经接近一年的时间。随着船只的行驶、停泊,她可以说是去过了许多国家,但都没有机会切实地踏上各地的国土以及知晓具体的地域名称便是了。在这里,每三天会有人来给她送一些并不丰足的食物和水。之外,除发生什么特殊的情况,是根本不会再有任何的人类出现的。
所以她中村阿篱和宫野良再等人的进入,确实地出人意料了。
女人说那些话的时候,显得十分激动。看起来真是许久没有与人有过交流的样子。
但即便已经从对方的口中了解了一些情况的中村阿篱也仍旧没有办法对这个叫做安达智沙的女人,以及她身上所发生的事情产生丝毫的理解。不仅无法理解,还生出了许多疑问来。
存在的疑问具体有五个:首先,这个女人为什么会被关在这样的船舱里?其次,那些所谓的特殊情况具体是指什么?然后,她的身份是什么?再有,将她关在这里的究竟是什么人?最后,为什么在里面有人的情况下,她和宫野良再会被关押进来?
以上即是中村阿篱所整理出来的自己心中所有的问题。
虽然,她很清楚有哪些地方需要被考虑,被解决,但凭她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得出任何结论。
而且,就现在这样的情况来说,她也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时间去做详细的思考。
因为,已经响起来了一阵急促的开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