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村阿篱与安达智沙进行了一番谈论之后,身为警视厅科长的女人不由自主地对她面前的这个女人产生了些许的怀疑,但是在她还来不及仔细地思考各种疑问可能存在的一些答案的时候,这间关押着他们的房间外面,响起来了一阵急促的开门声。
此种突如其来的情况让两个还拥有清醒意识的女人感到了十分地疑惑,甚至有些不安起来。而将此一情绪表现得尤为明显的则是安达智沙。
因为,她已经在此处生活了接近一年的时间,每次有人前来的时候,对方都是以一种不紧不慢的状态,来送上食物或是为了一些什么别的事情不得不寻她。但就现在这样的情况来说,在她身边的两人意外地出现之后,再又传来与往常差异甚广的开门的声响,便就只能给她带来无尽的不安感了。
不过没过多久一会儿的时间,她的不安却不再如方才那般显得十分浓厚,而是渐渐地趋于了平静。
展现在她们眼前的,是一些凶神恶煞的持枪戒备的男人们,在押送着许多性别不一的孩童往房间里边走。
这一过程是十分安静的,几乎没再发出任何的声音,那些孩子们都十分乖顺地任由着男人们的摆布。
所以这样的场景并不是什么惊悚骇人的画面,自然也就没有给仍处在房内的人的心理造成创伤。
但因为他们的出现太过出人意料,所以这两个女人是没有那许多时间去看清楚具体有多少小孩的。只有突然变得拥挤起来的空间,才让她们深切地感知了来人的数量的庞大惊人。
当负责押送的几个男人离去,并再次关闭了那厚重的铁门之后,那些孩童便都面无表情地、自觉地坐在了地上,丝毫没有东张西望,亦不做任何的交谈,都只安静地活在了自己的世界当中。
“或许,他们都不能算作还活着吧!只不过是一些还具有生命的空壳罢了!”,在中村阿篱望见他们的时候,女人不自主地产生了这样一种想法。
但很快的,她的注意力便又放在了自己身边的宫野良再的身上。
因为她意识到一个问题,在现在这样的又有新的意外产生的情况下,要想对这位年轻的警视做出很好的救援,也就变得更加麻烦起来了。
她于是不自觉地紧皱着眉头,然后呆愣地望着自己心仪的即便不再洁净如初、即便额头破损也仍旧英俊不减的男人,想要从对方的身上得出一些答案,想要学着男人之前思考问题的模样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但是年轻的警视先生仍旧是一副紧闭着双眼的状态,丝毫没有要苏醒的意思。
这样的认知让她感觉了力不从心。
毕竟她本身并不是什么头脑灵活、逻辑严密的存在,而她所擅长的,也只有执行任务。
所以她只能寻求别人的帮助了,哪怕对方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或者是一群如行尸走肉一般的孩童,她也要将自己的视线投射过去。
“你打算怎么办?之前是叫了救护车的吧?那现在应该快到了呢!可是,你有办法出去吗?”。
接收到了对方的视线以及观察到了中村阿篱的神情变化的安达智沙于是又开口来了。
她很是好奇这个女人先前那样丝毫不经过考虑地就将电话播向了120急救中心,现在要如何解决这件事?虽然是想要救助这个男人的行为,但看她那副模样,怕是连怎么走出这封闭的空间都不甚清楚的罢!又何谈救援?难道只是在依靠自己的直觉办事吗,不考虑可行性?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她自己方才并没有做一些阻拦的动作,现在自然也就没有谴责的权利。
但中村阿篱的反应是果然如她所料的,没有给出任何一个明确的答案来。
“所以现在,除了唤醒这个叫宫野良再的男人而外,应该是再没有可以解决问题的办法了吧!”,安达智沙思忖到。
她相信只要唤醒宫野良再便可以逃离此处的原因有二,一是男人先前在与她追逐的时候,采取了自残的办法来换取她的同情与信任,虽然这样的举动其实很不明智,但就那样的状态来说,确实是唯一的办法了。二是,已经听中村阿篱做了相关的说明。
于是,这个异常瘦削的女人要毫不犹豫地咬破自己的手指了,然后慢慢地将其中的血吮吸出来,再喂到了昏迷的男人的嘴里。
她其实并不清楚对方是什么血型,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会产生何样的后果,但是在她的认知里,如果说要一群人就这样坐以待毙,那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甚至更微渺的希望,她也一定会有所行动的。
而因为被询问了一些无法回答的问题所以处于颓然状态中的中村阿篱得见了那个肮脏的安达智沙断续地将自己的血转移给宫野良再,还是以那样的方式来进行的相关事情,不禁腾升出了一股十分吃惊以及嫉妒的感觉,同时还为自己没有及早地做出类似的举动感到后悔莫及。她多么渴望在为男人注入血液的人是她自己啊!
不过这些杂念很快便就被那希望男人苏醒的心愿给压制下去了。
她只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暂时可以被称之为同伴的人的动作。
但没过多久的时间,却又出现了新的意外。
安达智沙在为男人注入自己的血液的过程中,在宫野良再并未清醒的时刻里,在血量远不足200cc的情况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昏倒在了男人左边的位置。
而对于这一事情的发生,饶是中村阿篱那般也算见过了许多风浪的干练的警察,也不免要完全地失去支撑自己坚持下去的信念了。毕竟这一次,身处险境的不只她一人,他们的主力仍旧昏迷不醒;毕竟,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可以解决问题的办法。
所以,她除了要跪在二人中间不断地呼唤自己的两个同伴而外,别无他法。
不是没想过继续安达智沙先前没有完成的工作,但是担忧的程度终归是胜过了女人的私欲。
“如果同时为他注入我们两个人的血液,那么出现溶血的概率就会大大地提升吧!那也就无所谓救人,而是要致人的死命了呢!”,她想。
注:溶血指红血球的不正常分解。红血球通常有110至120天的寿命,死去的红血球随即被分解。然而,部份疾病或外来因素会导致红血球的不正常分解,令血液中的红血球含量减少。由于红血球于血液中是起传送氧气给身体各个部份的作用,所以严重的溶血反应会导致机体的组织死亡,甚至会危及生命。
“喂,你能不能安静一些?”。
有人走到了显得很突兀的几人身边,不耐烦地开口说道。
一听见旁的声音,中村阿篱便疑惑着迅速地抬起了头来,要面带羞赧地用自己噙满泪水的眼睛望向那个斥责她的人。
是一个小男生,显出来一副极为不悦的模样在俯视女人。
他是在烦躁,为什么会有这么没用的一群人要来干扰他的思绪?他在愤怒,为什么自己已经做出了完整计划的事情,会被突来的意外轻易改变?!
而且现在,还要来面对这样一种情况。被不明不白地关进一间挤满了人的密室里;眼看着自己曾经十分钦佩的宫野良再像个死人一样躺在地上,毫无动作;还不得不听着旁边的女人如哭丧一般地不住地“嘶吼”。
这一切,都让他本身就不平静的心绪波动得愈加厉害起来。
“但既然已经不能再实施先前的计划,那就只能再考虑别的方案了罢!”,他想。
于是他缓缓地蹲下身来了,就在中村阿篱对面的位置。
他嫌恶地瞪了女人一眼之后,便就迅速地抽出那被绑在他的右腿脚踝处的匕首,要毫不犹豫地往男人的手掌扎去。
见到这个不明身份的男生如此惊人的动作,中村阿篱哪里能够瞬间明白其中的含义。她只知道对方是要干一些对宫野警视有害的事情的,她于是要不由分说地直接以上身越过宫野良再的身体的状态去拦住男孩那即将扎刺到男人的行动。
“喂!你这是要干嘛?请你赶快住手!”,中村阿篱没好气地吼道。
“你看不见吗?要叫醒他!”。
男生也不示弱,以强硬的口气对待着面前的与自己相差了十岁左右的女人。
“叫醒他?那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你想废掉他的右手吗?这样做能算作在救人?怕是太可笑了吧!总之,有我在一刻,就决不允许你做出如此极端的事情!否则,我定会以蓄意伤人的罪名,将你逮捕归案!”。
“呵,那你是有别的什么更好的办法对吗?亲爱的警官小姐!”。
男孩对女人的态度感到了十分地不屑,即便对方在现在这样的时刻显出来一副刚强坚毅的模样,那也是已经无法改变方才她所展现的懦弱无能的形象的。
当然,这只是对他个人来说的感觉。
“即......即便没有别的办法了,那也不会允许你做任何伤害他的事情的!”。
中村阿篱有些心虚地别过头,不敢看向男孩的眼睛。
虽然对方只是一个只有15、16岁的小男孩,但是她却感觉到了一阵窘迫,仿佛所有的心思都可以被一眼望穿一般。
“看来,你是看上这个男人了,是吧!那就随便你好了,妇人之仁的后果,就你现在的这种状态,怕是无法承受的呐!但终归是与我无关的东西,好了,既然不愿意我伤害你的情郎,那就麻烦你别再发出任何让人厌烦的声音!否则,我要破坏的,怕就不只是这个男人的右手这么简单的了!”。
说完话,小男孩冷笑了一声,便不再搭理那个让他反感厌恶的女人,径直走回了自己方才所待的地方。
他本着眼不见为净的想法,就那样地双手抱胸地倚靠在了墙上,旁若无人地假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