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修失声叫到:“南宫大侠!?”
南宫仁淡淡一笑,却无任何开怀之意,说道:“我以‘剑游’这个身份,行走江湖。连我儿南宫智也不知情。只不过你曾经救过我的命,当然不便对你隐瞒。上次你来我处时,带了你师姐,我免不了有点顾虑,所以当日没有明言。
你们几位异能者之事,其实我一直都有追查。那日在许昌城外,你我被红衣女子伏击,最终便是靠你的异能退敌。对于异能的猎杀者,我也有怀疑的对象,只不过当时有一更要紧之事,分不开身。
那天你和苏姑娘来怀犁院找我时,我不愿让你等离开世家势力范围,才以‘有事相托’为名,请你去找我儿。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影先生’,棋高一招,反倒利用静安寺众人之死,离间了你我。”
灵修叹了一口气,心中暗自惭愧,问道:“不知道当初前辈是什么用意?我虽未随南宫世兄返回开封,想来应该也没误什么事。”
南宫仁平静说道:“此事我与张天师密谈过一整夜,来龙去脉已经知道详细。当时只是顾忌道慧真人,未对你据实相告,可能有他的用意,因而未对你说。但今时今日,也顾不得了。”顿了一顿,说道:“你是否知道‘九州封灵印’?”
灵修点头说道:“晚辈略知一二。”
南宫仁嗯了一声,说道:“那你知否大约八十年前,九州封灵印便已经开始崩溃了。”
灵修惊叫道:“什么?!”
南宫仁说道:“张天师曾告诉过我,这九州封灵印,是由九个鼎组成。徐、冀、兖、青、扬、荆、梁、雍、豫九州各有其一。鼎之灵力,与一州百姓之信念,相辅相成。若人心安定,则鼎可保一州太平;若人心思乱,则鼎也会变得日益脆弱,灾难发生。大禹王与娲皇氏铸造此九鼎时,认为这九个鼎乃金刚不坏的神铁所铸,故未设下防御之法。
大唐灭亡之后,天下大乱,也不知是什么人,用了什么法子,毁去了梁州之鼎,梁州因此大乱。张天师从其师玄武道尊处,了解到其中缘由。为镇住梁州人心,方才率领‘梁州三玄’成立道教国,以防止九州封灵印被进一步破坏。
但这一切依然产生了严重的后果,守护九州封灵印的‘四灵’因此复活。除玄武道尊之外,白虎将神、青龙云使二神,早就入了轮回,因‘梁州之鼎’破,其转世之体开始苏醒。朱雀炎君早先在泰南火山中沉睡,也一起苏醒。
他早就厌倦世间一切,苏醒之后颇为震怒,故威胁玄武道尊,若不将他的神形一起毁掉,他便要为祸世间。玄武道尊以无上道法,将他神魂肉体,全部化去,只余下七滴尾羽血。这朱雀本是不死之身,七滴尾羽血更是与天地同寿,只要这七滴血不重聚,朱雀便可一直安息。
道尊将七滴尾羽血,存放于八仙宫,不料八仙宫被毁,七滴尾羽血失落。你和华将军身上之异能,便来自于这尾羽血。”
灵修惊讶不已,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南宫仁眉毛微皱,说道:“我本欲邀请张天师与我一道,要引诱那猎杀者暴露身份,岂料张天师自言大限将至,将此事交代于我后,便从容返回梁州安顿后事。我当时正在筹划‘太古三宝’一事,又听说武林盟要来夺权,虽不情愿,但只好将计就计,将江湖事务叫给武林盟。我好腾出手来,办理最重要的事物。
我虽然不知道那猎杀者的身份,但只要你与我南宫世家的人在一起,他便投鼠忌器,不敢伤你性命。我命你与智儿汇合,更是因为我儿身上带着‘望舒镜’,此灵宝可以压制朱雀尾羽血的混沌妖气,那猎杀者便不敢靠近你们。
我本在开封城处理武林盟之事,欲等你们归来,好从长计议。岂料你未从我计,待智儿返回时,我才知情。
无奈之下,我们只得分头行动,智儿继续寻找‘太古三宝’,而我则暗中追查猎杀者的下落。大周国有神策军护卫,猎杀者不敢追索华将军,但惊闻云中候谋反的消息,我便知道猎杀者有了可乘之机,方才一路赶来。”
灵修叹道:“好在没有妨碍前辈的安排。”
南宫仁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有所不知,我让你和智儿一道的另一重用意,是希望尝试用‘望舒镜’,将那尾羽血从你体内剥离。依张天师之言,朱雀的神魂已灭,若七滴尾羽血重聚,复活的只会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朱雀在被娲皇氏降服之前,原本就是一只魔兽,若让他的肉体复活,便比天下大乱更为可怕。”
灵修暗暗后悔,说道:“那此时,该当如何?”
南宫仁看他脸色,柔声说道:“你也不必内疚,依今日情况看来,云中候便是青龙之转世,他的安危暂时不用担心,反倒要提防他若控制不住龙神之力,会威胁到他人。华将军和你现下都还安全,唯今之计,是先与我儿汇合,看能否在不伤你二人性命的情况下,将尾羽血抽出。再想办法保存,以防止朱雀复生。”
灵修忽然想起南宫世家别苑,被人屠杀一事,只怕南宫仁还不知情。却不知该不该告诉他。正在犹豫时,看见一只青鸟从远空飞来。
南宫仁看见那鸟,面色有所缓和,说道:“看来是我儿的音信到了,这几日均没见青鸟来报,我正担心呢!”
灵修想到南宫智和步霜芹两人站在一起的模样,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心想:“反正,世家之人也会告诉他,我说与不说,都是一样。”
青鸟落下,只见那鸟个头颇大,且鸟腿之上,绑着一个小铜棍,与那焦尸口中的全无二致。南宫仁取下铜棍,旋转扭开,脸色一变,原来铜棍中,空无一物。
灵修见他脸上写满担忧之色,再看空空如也的铜棍,便知道南宫智可能遭遇不测。
南宫仁不言不语,心念急转。这几年中,他对“太古三宝”之事非常执着,余下之事,便不这么上心。早先面对武林盟时,就有些轻视。全没想到天下,居然有人敢打他儿子的注意,一时心乱如麻。
灵修见他神色凝重,心中一震,忽然发觉那青鸟似乎神态有异。于是抓住鸟来,检查那青鸟身体,马上说道:“前辈,世兄随身带着几只青鸟?”
南宫仁一愣,说道:“应是三只。”
灵修说:“前辈请看!”说着指向那青鸟脖子,扒开羽毛,发现有一些伤口,伤口之前似乎化过脓,有中过毒的迹象。灵修说道:“依晚辈之见,这青鸟不是世兄所放,而是被他人抓住后,刻意放飞,欲扰乱前辈心神的。这鸟上的伤口,似乎是某种猛禽所啄,若是如此,世兄再放其他的青鸟时,应当都被同一只猛禽杀死。前辈与世兄用青鸟传信的联络方式,不再可信。请前辈换其他方式,与世兄接头。”
南宫仁一听,也觉得他说得颇有道理,心神稍定,于是说道:“我与他原定本约定,在洛水之南的秉治县碰头。”
灵修说道:“那我们便整顿整顿,可以向此地去了。”顿了一顿,问道:“前辈,不知道您对‘影先生’此人,有什么看法?”
南宫仁眉头深锁,说道:“张天师曾说幽冥鬼甲现世,截教之传人可能不日便会有动作,因此你首座师兄秦延,已为了此事返回仙云宫;念云师太也回去禀告梅宫主。玄门之事,我全然不知道,若对上此人,我也没有必胜之把握。”
灵修又问道:“不知至闻法师下落如何?”
南宫智摇了摇头,说道:“你吩咐之后,彭城处的世家门人,找遍四周,皆无所获。后来因江湖事务移交给了武林盟,故各地的联络处都裁撤了。至于净明、净德等人的舍利子,确保已经送回静安寺。”
灵修点点头,看来“影先生”出手的时机,选得极为刁钻,动手之后便立即偃旗息鼓,打了道教一个措手不及。只是仍想不通,他伏击静安寺众人的原因。
不过关于异能之事,总算是了解得一清二楚了,心中盘算:七枚尾羽血,应当对应七个人,我,华梧桐,霍煅,灯蝶子还有那猎杀者,除此之外,还有二人的身份不明。
心念一动,问道:“前辈,您是否怀疑燃虚法师,便是那猎杀者?”
南宫仁眼睛微张,看了灵修一眼,说道:“不瞒小友,我确实第一个怀疑的,便是燃虚。早先我认为他有禁武咒在身,无法动杀机,便排除了他的嫌疑。但那日在试剑峰,他颇有杀死苏姑娘之气势,当时他下了杀手,以燃云佛子的修为不可能没有察觉,但佛子什么话也没说。我也不好直面去问。此后燃虚法师的言行,倒是都颇为正常。”
灵修点点头,说道:“现在已经确定的四位异能者,都与燃虚法师发生过关联。但我第一次见他时,曾用洞灵鉴查过他气息,并未发现妖气,想来应是我们多心了。”
南宫仁摇头说道:“此时断不可再轻信任何人,有法有破,多留个心眼为上。”
灵修心中只有最后一个问题,想借此机会一问究竟,说道:“请问前辈,‘太古三宝’要拿来做什么?”
南宫仁睁大眼睛,看着灵修,出了一口气,眼神颇为复杂,说道:“此事关系重大,因此我将此事,看得比猎杀者更重,且其中的前因后果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以后有机会再详谈吧!”
灵修见他神色,便知他仍是不原意明白告诉,也只好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