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卢象真悬浮在空中,四肢乱踢乱动,竟像风筝般被人扯来扯去。围观众人,尤其是百姓,哪里见过这样场面,又是惊奇又是有趣。
卢象真哇哇大叫,苏心瑶笑道:“他这是怎么了?”
灵修一看,说道:“天佾在他身上贴了轻身符,自己施了隐身咒,在地上扯着他呢。”
苏心瑶道:“这隐身咒着实麻烦,除了慧眼穿云的功夫以外,不知道还能如何破之?”
灵修笑着说道:“你有五灵仙术,有何值得担心?只需一个风咒推过去,观看真气流向便可。”
苏心瑶惊讶道:“聪明!”
李羡摇摇扇子,说道:“贤弟不出手相救么?”
灵修笑道:“这是卢师兄咎由自取,就让灵山派的道友玩玩就是!”
这边说着,天佾已拉着卢象真往山下跑去。两人也不管了,带着李羡,来到落英亭旁观看,南宫门人见是道教之人陪着,便不阻拦。
林玄策说道:“丙组第一试,长安公部将马洪对阵天师洞青溪子。”
二人入场,看马洪模样,似乎亦非汉人。手中所拿弯刀与撒依颇为相似,只是身材不如撒依魁梧。青溪身形微胖,手拿拂尘。
灵修心念一动,问道:“李大哥,这长安公为何两位部将,似乎均非汉人?”
李羡似乎心事重重,漫不经心说道:“贤弟有所不知了。这大周国九位皇子各有封地:太子燕王、二皇子韩王、六皇子中山公、八皇子云中侯的封地封国、封地全在关东,算是一派,自然以太子为首;三皇子秦王、四皇子武威公、五皇子长安公、七皇子弘农候的封国、封地全在关西,算是另一派,以亲王为首;九皇子雁门伯年纪尚幼,不在其中。这夺嫡之事,全看笼络党羽,长安公娶了羌族的龙依公主,颇得羌族民心,因此所带的都是羌族的勇士。”
灵修说道:“汉、羌名为异族,却都是炎黄苗裔,能联姻也是好事。”
李羡叹道:“羌族勇士豪迈忠臣,心智纯真,只怕将来都要沦为夺嫡之争的牺牲品了。”
灵修听言,心下戚戚然,暗想:“自下山以来,亲见亲闻儒、道、释三教各有忧患,这大周夺嫡暗潮也已为人所知,真不知这‘弭兵之盟’还能坚持多久。“
苏心瑶没注意灵修正在出神,叫道:“快看!”
只见青溪子浑身真气四射,显然是已将内丹催动,拂尘挥洒之间,灵气如流云旋风般向马洪袭去,气势颇为强硬。马洪以弯刀相迎,拂尘被青溪真气强化,并不怕他刀刃,直与弯刀相抗。灵修凝神一看,惊觉那弯刀透出淡淡蓝芒,似乎有异。
青溪却是当局者迷,仍以拂尘与马洪缠斗,只是越斗越吃力,真气消耗迅猛。李羡也察觉不对,说道:“那刀似乎有些古怪。”
苏心瑶点头说道:“此刀似乎有吸取真气之功效,看来大周国的异兵器,至少有两种了。”
灵修说道:“这马洪的武功似乎与那撒依并无太大差别,这刀给他,显然是有所取舍,专门为试验异兵器对上玄门武功的效果。”
苏心瑶说道:“那金刀可以砍消灵气,这蓝刀似乎可以将真气收纳为己用,真是棘手。若再以之多伤生灵,只怕玄门之人便无有胜算了。”
只听“呲”的一声,青溪拂尘已被马洪绞断,青溪站立不稳,连连后退几步。他身材本就有些臃肿,长时缠斗之下,真气被吸纳过多,突然一手捂住胸口,站立不稳。
马洪见状也不进攻,将弯刀收起。林玄策见状,喊道:“第一试,长安公部将马洪胜!”
林玄策话音刚落,张天师飞身进入比武场,众人见他飘然而至,宛如天神下凡,不由得都是崇拜之情。
张天师用手按住青溪胸口,说道:“漱儿,不可再动,汝真气消耗太过,内丹受损。待师祖助你一臂之力。”只见张天师手下按出一个太极图,华光四散开来,灵气气流涤荡流淌,满山桃树竟瞬间开花,泉水被灵气掠过更显晶莹剔透,在场所有人无不感觉精神一阵清明。
张天师回气收功,青溪虚弱说道:“多谢师祖。”
张天师向林玄策一拱手,说道:“老道念徒心切,请林先生勿怪。”
林玄策赶忙长揖,静等他祖孙二人走出场去。
苏心瑶笑道:“该我啦。”说罢拿着玉露剑,走进比武场。另外一人,也从亭旁走入。
林玄策此时说道:“第二试,仙云宫苏心瑶对阵中山公部将李继贤。”
李继贤是一年轻武人,却是一身儒生装扮,入场之后便拔出刀来。果然,那刀冒出点点黄芒,正是砍消灵气的异兵。
铜锣响起之时,苏心瑶笑道:“怎么?除了这金刀、蓝剑,你们大周国便没有其他好兵器了么?”
李继贤说道:“小女娃,少废话,看刀!”说着,提刀向前。
灵修、李羡二人也不说话,只是静看苏心瑶迎敌。
苏心瑶一笑,拔出玉露剑,舞出一道剑花,剑气迸发四射,向李继贤攻去。李继贤显然没有料到,忙提金刀格挡,剑气击在金刀之上,“啪啪”作响。但剑气数量颇多,一把刀如何格挡得了?左肩被一道剑气划伤。
苏心瑶见一招得手,马上剑舞如灵蛇,玉露剑绽开朵朵剑花,真气化作细丝向李继贤攻去。李继贤忙旋转挥刀,欲以刀身、刀气化作盾牌抵挡,无奈剑气奔袭如雨。瞬间李继贤躯干、四肢无不被剑气所伤,连手中长剑亦因手腕被割伤而离手。待要去捡时,苏心瑶已抢先上前,以玉露剑抵住他肩膀。李继贤无奈,只得认输。
林玄策喊道:“第二试,仙云宫苏心瑶胜!”
苏心瑶笑嘻嘻地走回灵修身旁,拉他手说道:“你教的剑法,真管用!”
原来这剑招,乃是“秦王饮酒剑”中的“劫灰飞尽”。正是那日剑游所用,被灵修现学现卖,事后又经正式传授的招式。昨日回到南宫府邸,灵修担心苏心瑶亦会遇到持金刀之人,故将此剑招传授于她,以期出奇制胜。
孟文君说道:“这女孩的剑招,倒是像在哪里见过。”
南宫仁笑道:“这剑气驾驭之法,确似贵教的招式。看来所谓‘博通百家’,也非儒教专有。”
孟文君看向南宫仁,若有所思。
接下来是第三场比试,尤溪书院公孙丹对阵南华禅寺空寂。这南华禅寺自燃云佛子以下,弟子字辈为“燃、空、尽、幽、谷”,空寂便是下一辈中的年轻弟子。灵修等人皆注目公孙丹,她之武学智识颇为丰富,若再有临阵应敌之能,便是儒教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只见她师父,独弦筝程黎泰然自若,神情闲适,对徒儿获胜似已成竹在胸。
林玄策敲响铜锣。
空寂高宣佛号,双手合十,转坚牢地神手印,甫一出手便是南华禅寺绝学:梵言枷锁。只见佛光圣气化为梵文,游走树木、地面、岩石之上。公孙丹大喝一声,长剑挥出一道剑气,直袭空寂,空寂不闪不避,金色梵文漫舞空中,形成法阵,杀气顿消。剑气无以为继,化灭无形。
这止杀咒修为到高处,便可如空寂一般,消灭对手杀气。以杀气为本之武功,便在佛家面前毫无用处。公孙丹淡淡一笑,左手按在剑上,一声清响,手中之间分为两半,左右手各执其一。娇叱一声,双剑同时攻向法阵。
燃虚见状,一声轻叹,说道:“独弦筝教徒有方,空寂师侄只怕要败了。”
燃云佛子并不说话,双目仍是微阖。
程黎微微一笑,但难掩得意之色,说道:“胜负未分,燃虚法师所言尚早。”
只见公孙丹左手剑法飘忽若神,右手剑法精巧刁钻,灵修、心瑶二人看出蹊跷,却不知所以。
空寂催动法阵,欲以梵言锁住公孙丹行动,不料他剑气一到,金色梵文立时被击溃。
诸葛琪看出端倪,叫道:“是乘烟诀!”
灵、心二人见诸葛琪大惊出声,才回过神来。苏心瑶说道:“是了!她左手使的,是廖慎的‘长天剑法’,右手使的,是诸葛琪的‘秋水剑法’,两套剑法皆需青羊宫的乘烟诀为功体,方能催动。她竟然能以一人之身,而兼两人之功。”
李羡点头说道:“‘乘烟诀’,好一个雅致的名字。”
灵修说道:“名儿是好听,练成也很难。公孙姑娘是儒教之人,却能练成青羊宫的镇教之功。以先天气打后天气,空寂和尚,败得不亏。”
公孙丹剑气到处,梵言枷锁处处破碎。空寂见状,忙以外功相应。无奈未料到公孙丹会使出玄门武学,已失了先机,不三回合,便被她制住。
林玄策喊道:“第三试,尤溪书院公孙丹胜!”
公孙丹与空寂,一先一后走回亭旁。
空寂满脸颓丧,说道:“佛子……”
燃云佛子平静说道:“汝无所失,何必烦恼;汝失已失,何必劳心?”
空寂一怔,说道:“多谢佛子。”
公孙丹向念云师太一拱手,说道:“晚辈偷学青羊宫武功,未向山月真人请示。请前辈代晚辈,向梅宫主致歉。”
念云师太笑道:“公孙姑娘言重了。梅宫主既然将乘烟诀秘籍赠给尤溪书院,便是希望有儒教弟子可以练成。你年纪轻轻,又无玄门内功根基,可以练成乘烟诀,实属不易。只是你这样争气,将来得亲自来一趟CD,让梅宫主好好与你见上一面。”
梅宫主即是青羊宫宫主梅芝菡,号山月真人。因其正在闭关,故托念云师太代其主事青羊宫,参加落英亭试剑。
公孙丹笑着点头应允,站回程黎身边。
林玄策说道:“第一轮最后一试,稷下学宫李池对阵静安寺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