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栖霞寺化静和尚被一脚踢出比武场外。
林玄策喊道:“丙组第一试,天师洞白阳子胜!”
只见白阳一身白衣,头戴浅绿色纶巾,走出比武场,坐回张天师身旁。
今日是试剑会的第二天,第一试由白阳轻松获胜。
玄谬法师说道:“两位小徒,先后败给道门仙云宫、天师洞,眼下栖霞寺已是全军覆没了,老衲回去当好好反省教导之策。”
张天师呵呵笑道,却不说话。白阳见张天师心情大悦,也十分满意。
南宫仁说道:“三年前,上届的落英亭试剑,贵寺的化若和尚,才拿了我南宫世家一柄‘狻猊戒刀’,今次怕是有意相让?”
玄谬双手合十,说道:“儒侠说笑了。”
灵修等人今日仍在较远处站着,卢象真因今日无赛,一身轻松,说道:“还有四场比试,方才到心瑶师妹,不如我们找些乐子去?”
灵修眉毛一扬,说道:“这荒山野岭的,能有什么乐子?”
卢象真笑道:“还记得昨日灵山派的天佾么?我一直找不着他踪影,想是隐身躲在哪处了。”
灵修说道:“他既如此,多半是不喜与人交谈,你又何苦去烦别人?”
卢象真脸色神神秘秘,说道:“我听他的声音,多半是个女扮男装的小美人儿。”
灵修眼睛一瞪,说道:“看来真得向平风子师伯说说,得给你取房媳妇去,天天都想什么呢?”
卢象真横了他一眼,说道:“你不去算了,我自己去。”
苏心瑶没有搭理他二人,专心看着第二试比斗。此阵出战的是大周国武士,皇太子燕王赵犀帐下第一大将乐长胜,既然是太子唯一派出之人选,必是高手中的高州,同样使一口金刀。从外观上看,与昨日侯毅所用金刀应是同种。与他对阵的,是稷下学宫的韩博。韩博剑法大开大合,飘忽难测。
两人拆了几十招,战得势均力敌,难解难分。由此可见,那金刀对儒教之功体,似乎并无特殊效用。
待灵修看时,两人又已经拆了十几招。那乐长胜刀势越来越快,韩博剑法虽妙,却是招架不及,斗到三十招后,乐长胜出刀速度已几乎倍增。韩博剑法逐渐施展不开,身上已被刀气伤到数处。
灵修说道:“这乐长胜愈战愈勇,却不知练的是什么功夫,真气消耗越剧烈,战意越强,招式反倒更狠。看来,与他对阵必须速战速决,否则必为其所败。”
苏心瑶说道:“是了!我观他内息,已经是十分疲劳,外表非但看不出来,气势反而越来越猛。”
此时,韩博突然猛力横扫一剑,乐长胜见状向后一退。韩博舞动剑柄,剑刃旋转,剑气四射绽开,形状化成一朵莲花,方圆数丈内都被他剑势笼罩。乐长胜头发被剑气之风吹得散乱,只是哈哈一笑,奋力跳起,一刀直劈而下。韩博剑花瞬间被劈开,乐长胜双手持刀,向右砍去,韩博忙回剑格挡。乐长胜腰臀一扭,身体回转之间,刀画弦月般转向左方。韩博心叫不妙时,刀刃已经近身,乐长胜将刀刃翻转,刀背打在韩博肋骨上。
韩博只觉肋下一阵剧痛,两根肋骨断裂,疼痛难忍,身形一弯。乐长胜顺势,将他手中长剑夺下。
见胜负已分,林玄策喊道:“第二试燕王部将乐长胜胜!”
苏心瑶说道:“似乎不仅是出刀变快,连身法也快了。”
灵修不由一阵担心,说道:“他这武功越战越勇,金刀又专克玄门武功,这可如何是好?”
白阳似是听到他说话,头微微一动。
苏心瑶说道:“有法有破,他攻势越强之时,恰是最无以为继之时。与其对阵,先求力胜,以快招、猛招攻之。若能先发制人,乃是最好;若不能胜,转守势以尽力拖延至最后。切不可持久拼,徒耗自己真元。”
灵修知白阳会凝神听两人说话,他便有意借两人讨论,为白阳谋划。因张天师身为一教之宗,不便当众给徒弟支招,白阳见此情况必定心焦。
白阳一听,也觉得苏心瑶所言十分有理。
此时林玄策喊道:“第三试,大慈恩寺性圆对阵青羊宫廖慎。”
苏心瑶轻轻握住灵修手,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也不用为她担心,她即是张天师弟子,必有非常之功,留待危机之时。”
灵修听她说破自己心事,有点不好意思,说道:“我与她相交不差,她待我也没有长辈的架子,只是上次离别之时她生了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歉疚罢了。”
苏心瑶见他说起白阳之时,分明有亲近之感,慢慢说道:“你……喜欢她?”
灵修摇摇头,说道:“非是男女之情。只是不知为什么。感觉和她特别亲近,就像相识已久一样。”
苏心瑶见他神色毫无慌张,心下放宽,又听他说相识已久之类,说道:“看来这位白阳子前辈,倒是个有趣的人,有空我也得多跟她聊聊。”
林玄策喊道:“第三试,青羊宫廖慎胜!”
两人抬头,只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地面上已经多出几道裂痕,似乎是剑气所掠痕迹,性圆胸口僧衣被割开,留下一倒血痕,似是被一招击败。
灵修叹道:“竟然错过了的长天剑法。”
苏心瑶心念一动,说道:“那天你对首座师兄说,你练过‘九天镇邪剑’,不知是真是假?”
灵修脸上一红,说道:“是的,但只练成了第一招。”
苏心瑶惊讶说道:“便是只会一招就了不得了,首座师兄练成第一招之后,花了三年才练成第二招呢!”
灵修惊道:“真是如此?我只道是我自己资质驽钝呢。”
苏心瑶说道:“咱们宫练成‘云门三圣’的人不多,你算是第三个!爹爹妈妈要是知道,得高兴坏了,你是什么时候练会的,怎么不告诉我?”
灵修说道:“因为你速来很崇拜首座师兄,我不服气,便自己偷偷练了,没告诉你而已。”
苏心瑶一听,不由心头一甜,想不到他竟如此可爱。两人一时无语,只是轻轻握住对方的手。
林玄策喊道:“第四试,至圣经库景渊对阵长安公部将撒依。”
那撒依乃是一名异族人,头戴皮帽,手拿一把弯刀;景渊是端木弘、曾嘉二人的师弟,似乎因为两位师兄一胜一败,他有些心神不宁,面色忐忑。
两人比武正要开始,灵修看见一人走上山崖,一身儒服,手持羽扇,正是李羡李钦之。灵修不便大声叫他,便跟心瑶说道:“有朋友来了,我去看看。”说罢向山道方向走去。
苏心瑶也想见见他新交之友,于是跟着他走去。锣声响起,场上二人比武已经开始。
那撒依弯刀如勾,直攻向景渊。景渊则手脚有些慌乱,挺剑应敌,未料到弯刀勾长,右手小臂立时受伤。
场外,灵修说道:“李大哥,好久不见了。”
李羡正在看场上二人比试,突然见灵修出现面前,一脸欣喜,笑道:“贤弟,果然在这碰上你,让愚兄好找!”
话刚说完,灵修身后转出苏心瑶来。李羡一见到心瑶,不由得脸上都是诧异之色。
苏心瑶见他神色有异,浑不知为何,说道:“李大哥好!我是他师姐,姓苏,名心瑶。”
李羡目光呆滞,看着苏心瑶,怔怔出神,呆愣片刻,作揖说道:“苏姑娘……好。”
灵修未觉有异,转身面向比武场,只见景渊虽然受伤,但应对撒依竟然越来越顺。
苏心瑶噗嗤一笑,说道:“这景渊好像你。”
灵修讶道:“哪里像我?”
苏心瑶说道:“明明武功强过对手,但无自信,出手反倒老失误。”
李羡方才神态自若,这回却似乎失了魂儿般,低头沉默无语,灵修说道:“李大哥,何时到的开封?”
李羡抬起头,双眼连眨,说道:“那一夜,你追那剑游离去后,武林盟又商议了一番。我和燃虚法师见无事可看,便去了许昌,因你的行李还在我们手上,于是在许昌城中等你。直过了五日,不见你来,便只得像新野那次一样,争取开封再见了。”
灵修于是把追赶剑游、遇到红衣女子狙杀、又如何与剑游相交习武,如何耽搁了七日等事,都跟李羡说了。李羡对那红衣女子竟无白点兴趣,淡淡说道:“原来如此,今次能重遇便好,你的行李此刻正在客栈中,回头拿了给你。”
苏心瑶本来一直听他二人说话,只觉这李羡神色怪异,全不看自己,本是有些好奇。后来听灵修讲到红衣女子如何诡异,花毒如何难缠之时,全部心思便只在他身上了。
苏心瑶说道:“你说的那女子,倒不像是常人,倒像是地灵、散仙之类的,你可有用洞灵鉴照过她?”
灵修说道:“那日情形紧急,哪里来得及照?”
突然,林玄策喊道:“第四试,至圣经库景渊胜!”
三人看时,只见景渊一脸窘迫,似乎胜得糊里糊涂。那撒依身上剑伤处处,已站立不稳。
李羡问道:“却不知霍庄主之事,贵教前辈是如何看法?”
灵修回道:“因我未参加此会,各位道友又都有比试,故没有叨扰本教高峰,也不知燃虚法师那边有什么消息,只待这几日比武完了,再好好参详吧。”
李羡点头不语。
只听哇哇惨叫之声,众人看时,正是卢象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