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人走上演武台。
第一人,是昨日见过的闵子川,手中拿着一剑匣。闵子川打开剑盒,将其中宝剑拿出,递给南宫仁。那剑外饰华丽,鞘上镶嵌七颗夜明珠,又有龙纹缠绕,颇有威仪。南宫仁朗声说道:“此剑名曰‘蟠龙七星剑’,剑刃乃泰山溶洞火玄铁所铸,世家十五名能工巧匠,费时九年始成。需剑豪之血开锋。”说罢伸出右手,左手持剑在右手臂上一划,瞬间鲜血淌在剑刃之上,剑刃经他血一流过,立时开锋,发出淡淡红芒。
南宫仁不理伤口,将剑举起,说道:“剑已开封,试剑会之后赠出。”这一幕看得在场之人无不惊叹,那剑移动之时,便能听到剑刃破风之声。锐利如斯,若切伤皮肤必伤骨肉,南宫仁却是谈笑自若,毫不在意。
南宫仁说道:“请罗敷剑孟文君为众人试剑。”
一言刚毕,东方主宾席上那女儒生跃上演武台。只见她一身君子服,年纪已在四十岁上,却是风姿绰约,容颜更胜少女,五官精致难以言表。自她上台露出脸来,台下不住一片赞叹之声。苏心瑶也叫道:“师弟你看,她好美!”
孟文君接过剑来,略一挥舞,便说道:“暂请诸位退后。”四人依言退了。
孟文君却不使剑招,而运起剑舞,那蟠龙七星剑在她手中,竟似绫罗一般,剑身圆舞之间,南宫仁之血在剑刃上往复流淌,似是以剑豪之血,祭祀剑灵。只听得剑刃之上发出嘤嘤剑气蜂鸣之声。剑势运转良久,孟文君突然大喝一声,蟠龙七星剑向前刺出,剑刃上残留南宫仁之血却化成血箭,向东北、西北、西南、东南四方石柱射出,“砰!”的一声四方石柱同时被血箭击中,入住三尺。
孟文君收了剑,叹道:“好剑,世兄今日竟献此大礼。”
南宫仁看她一眼,笑道:“世妹若喜欢,该当早日开口,今日这剑已经赠出了。”
孟文君笑而不答,伸手把剑还于闵子川,跳下演舞台,飞身回座。
在场众人之中,且不论沙门弟子,儒、道、大周三方无论男女,早被孟文君的美貌惊得得呆了,又见那蟠龙七星剑实乃难得神兵利器,无不觉手中发痒,便要立即比试以赢得此剑。
卢象真说道:“想不到儒教有这样的美貌女子,若我是儒教弟子,只怕天天想听她讲经,自己还哪里读得进去书!”
灵修正色说道:“她是前辈呢,卢师兄非礼勿言!”
南宫仁一扬手,第二人上前,只见此人与闵子川的容颜,竟然有七八分相似,身材也极为接近,应是兄弟无疑。只是目若朗星,倒是比闵子川要英俊许多。他手拿一木匣,匣却不大,只有两掌大小。
打开之后,南宫仁从内中,取出一双手套,晶莹剔透,闪耀点点光芒。南宫仁说道:“‘悬清丝手套’,由水晶蚕蚕丝织成。水晶蚕产自泰西沙漠之中,五年一吐丝。世家历时百年,方能织成。此物妙处,难以明示,但于善用法术、印诀之士,一看便知好处。”
卢象真与苏欣瑶不由的两眼放光。原来这道门的符咒法术,或是佛家的咒子印诀,都是通过功体,将体内真气转化成灵气或圣气。真气转化为灵气或圣气时,便有折损,且无法仗兵刃或自身力道。因此,消耗远较外功快得多。所以,若能‘善假于物’,减少损耗或者提升威力,是上佳的补强。玄门之法宝为、佛家之法器皆是此理。
卢、苏二人相视一眼,对方眼中都是踌躇满志的神色。
第三人却是一位瘦骨嶙峋的老者,作文官打扮,两颧骨高耸。手拿一黑色大棍,棍体黝黑却微微反光。南宫仁说道:“此乃混元乌金棍,重七十斤,乃是南海深渊乌金所铸。世家遣七名铸剑师,往乌州之北五连火山中铸造,三年乃成。”
那棍既有七十斤,老者端在手中如托茶盘,足见他手底下功夫了得。南宫仁一拱手,说道:“请了凡尊者试棍。”
一武僧从南边座席上跳出,跃上演武台,乃是大慈恩寺达摩院首座了凡尊者。他身材短小,头颅高耸。脸上略有些横肉,颇有些凶相。了凡尊者接过棍来便耍,他使的棍法名叫“降龙棍法”。招式如行云流水,每次挥出,棍身嗡嗡轰鸣,直震得前排人等衣物颤动。一套棍法使完,了凡尊者已是气血喷张,半身血管暴起,将棍交还。他还棍时背过身去,众人皆看到他背上,黑色梵文所写成的禁武咒。
瘦老者接过棍去,南宫仁说道:“此三件兵器,待比试完毕之后,前三甲之才俊,可依次选取,期盼诸位接下来四日,能全力以赴,以不负世家一片心意。”
说罢,南宫仁走下演武台,坐到东边儒教主宾之位。在场众人七嘴八舌,开始讨论方才所见宝物,卢象真兴奋说道:“看来只要冲进前三即可,修炼奇门遁甲、法术印诀的人本是少数。”
灵修说道:“至少儒教、大周国的十六位都用不上你的心头爱,确实不难。”
苏心瑶笑道:“什么叫状元郎,要叫状元娘才是!”
卢象真说道:“师妹听起来,真是志在必得!”
灵修心念一动,说道:“若一人武功不使兵刃,赤手空拳,那么此次就算胜出,不是也没有合适的兵刃么?”
卢象真回道:“之前我曾打听过的,说若最后武器不合用,可受邀入藏剑阁,自选一件兵刃。”
苏心瑶斜眼一笑,说道:“你说的‘不使兵刃之人’,是谁?”
灵修所言当然是指白阳,她修的是内丹术,不必使兵刃。一听被苏心瑶点破,害怕她误会,急欲说话。心瑶微微一笑,在他耳畔说道:“我也关心她,你不必担心。”
瘦高老者走到演武台中央,手执一份书卷,说道:“昨日张天师、燃云佛子与南宫大侠,已将三十二位与会者之名牌以抽签分组,同教者互换,以让四方各自较量。现名单如下:
甲组:第一试,纯阳殿谭淸对阵韩王部将张储;第二试,稷下学宫邹云对阵灵山派天佾;第三试,至圣经库端木弘对阵静安寺净德;第四试,南华禅寺燃虚对阵武威公部将庞飞。
乙组:第一试,云中侯部将华梧桐对阵至圣经库曾嘉;第二试,秦王部将侯毅对阵青羊宫诸葛琪;第三试,栖霞寺化移对阵仙云宫卢象真;第四试,昭明府陆宓对阵大慈恩寺性安。
丙组:第一试,天师洞白阳子对阵栖霞寺化静;第二试,燕王部将乐长胜对阵稷下学宫韩博;第三试,大慈恩寺性圆对阵青羊宫廖慎;第四试,至圣经库景渊对阵长安公部将撒依。
丁组:第一试,天师洞靑溪子对阵长安公部将马洪;第二试,中山公部将李继贤对阵仙云宫苏心瑶;第三试,尤溪书院公孙丹对阵南华禅寺空寂;第四试,稷下学宫李池对阵静安寺净明。”
说罢,瘦高老者长鞠一躬,走下台去,干净利落。于是各教人员各自议论一团,同门之间互相出谋划策,人声喧闹。
卢象真说道:“第一阵便对上栖霞寺,不知道他练的什么功夫,心里没底。还是对阵大周国武士的好。”
苏心瑶笑道:“你自己不用战,便说容易。”她所对战即是大周国武士李继贤。
卢象真眉头一皱,说道:“正经言之,依常理推断,三教之武学当在大周之上。但今次大周派出两位公爵,一位侯爵前来,想来也是有所准备,你可要当心了!”
苏心瑶一嗯声说道:“正是如此,三教其他宗派,多少宫中书库都有记载,但北周以武立国,所派之人必是身经百战之人,且或由杀伐之事,杀气较常人为重,正是我玄门的克星。”
灵修望向中山公部将李继贤,乃是苏心瑶之对手,只见那人双眉连一,脸狭长,手持环刀,却是个骁勇武将模样。在看苏心瑶心下坦然,想到她道袍颜色加深,应是有胜算。说道:“栖霞寺似乎主修《涅槃经》,武学上并无出彩之处,想来卢师兄应能胜过。”
这玄门武学以灵气为主,佛门以圣气为主,寻常武林人士以杀气为主,儒教依所学不同而或由侧重,或兼而有之。杀伐之气克制生灵之气,又被圣气所克,圣气为后天气又被生灵之先天气所克制。因此三教武学各有所长,儒教最无特点,反成优势。
灵修说道:“我听至圣经库有三人参加,方才那位罗敷剑孟文君的剑法着实了得。在场如此多用剑高手,南宫大侠只请她演示,多半也有赞许之义。你二人对上用兵刃者,都不占便宜,要小心。”
卢象真擅长奇门遁甲之术,对阵内功高者占优,对阵外功强者则劣。五灵仙术若练到极致,外功、内功皆不能敌,但苏心瑶终未大成,此时外功贴身短打更加难缠。灵修提醒他二人注意,甚是有理。
卢象真说道:“才多久不见,你武学见识方面,似乎有长进!”
灵修暗暗说道:不过在生死线上走过一遭罢了。却不愿告诉她二人。
南宫仁一声长啸,会场顿时安静,说道:“请诸位才俊今日好生修养,明日城西试剑峰,进行第一轮对阵,孤者拭目以待各位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