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耻吞吞吐吐说道:“在我左腋下方六寸了。”声如蚊蝇,心里实是不好意思。
哪知苗小蕊全不在意,道一声:“你莫怕痒,我来啦!”伸指点在他腋下六寸的极泉穴上。这处穴位属手少阴心经第一大穴,一经被点,全身麻木不得动弹,并非如先前哑门穴那般易解,需要有精强的手法和功力。苗小蕊一点不开,加上几分劲力又点,仍是无果。遂改指为捏,轻轻在赵耻这处极泉穴上按摩起来。
苗小蕊人小手巧,精致无双,极尽软滑,按摩在赵耻身上,便似一块温玉轻轻滑过,舒服非常。赵耻长这么大,哪里感受过此?俩人离得又近,差不多是贴着身子,苗小蕊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很快便占领了赵耻的口鼻,直灌入脑,令他心神为之一荡,思绪也神驰千里之外......
少时,赵耻忽觉腋下一酸,便听苗小蕊大叫:“解开啦,解开啦!”赵耻这才回神,脸上已是火辣辣的热,若不是他脸上抹有煤灰,指不定红到什么地步。
他心中极歉:“赵耻啊,赵耻!你真是该死,人家好心替你解穴,你却......”实是说不出口,因为刚才那种感觉,却是生平第一次撞见,别说是赵耻,便是全天下任何一个男子都会怦然心动,神往无前的......
赵耻活动活动筋骨,顿觉舒适异常。苗小蕊问:“好些没?”
“好多啦!”赵耻抱拳说道:“多谢你了。”
苗小蕊乐盈盈的道:“小事,不客气的。”
赵耻问道:“你把那三个人扔下水了么?”
苗小蕊大喜,咯咯笑道:“三个老乌龟下河洗澡啦,哈哈哈哈......”
赵耻虽见她个矮人小,却异常的灵动活波,好似什么事都可令她开心一般。自从他落到这个世上,有了败将遗子这个身份之后,便一直活在世人的眼色中,有时候连自己看自己也带了颜色,实没有过欢乐,最开心的也莫过于呆在母亲身边了。但听她说的这般欢快,自己竟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悦,那颗紧沉得心不觉间竟被这个素不相识的女孩拨动了心弦。
苗小蕊忽然问道:“你不是被装在麻袋里么?怎么会知道?”
赵耻道:“我早就醒啦!听到你们大骂,都担心死了!”
“你是在担心什么呀?是我么?”苗小蕊咯咯娇笑,双眼生波,盈盈荡漾,直勾勾的盯住赵耻看,似在等他回答。
赵耻本想回答‘是’,但他怎么也说不出口,愣了半天都未说话。苗小蕊又说道:“你是担心我打不过他们三个是不是?嘿嘿,这三个乌龟王八蛋功夫平平,不是我对手啦!我只是逗他们玩儿。”
这一说正好解了赵耻尴尬,他连连点头称‘是’也‘嗬嗬’傻笑起来。
苗小蕊似是想到什么紧要的事情来,又是‘哎呦’一声叫,嘴上嘀咕道:“我方才本姑娘,本姑娘的称,他是不是也听见了?”心想我满脸都是灰土,叫人看到不是丑死啦!女孩儿爱美是天生的,她是一时兴起闹着玩儿将自己女改男装来做贼人了,并非有意,此刻以没有了这兴趣,想到自己一个女孩家脸蛋不弄的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却是涂了这些灰土,不被人当成丑八怪啦。
想到此便偷偷以眼神瞄赵耻,却见他满脸煤灰比自己还多抹了几层,不禁又咯咯、嗬嗬笑了开来。赵耻被她这一弄,简直无语了,但为了不冷场,也自‘嗬嗬嗬’的跟着笑,可心里着实不知是在笑什么。
便听苗小蕊边笑边说:“你、你、你怎么也弄成这样啊?”
赵耻登时明白,便道:“我被刚才那三个人追杀,是以改了面子,其实是为了躲他们的。”
苗小蕊道:“那你可够倒霉的,弄成这样子还是被抓到啦!你瞧瞧我的模样,若不是我主动告诉你我是女孩儿,你还能瞧出来么?”
赵耻顺意往她脸上瞧去,俩片瓜子脸玲珑小俏,脸上虽涂有灰土,但有一抹绯红颜色直透出来,配上她水波荡漾的眼神,和柳叶儿一般的细眉,容色当真绝美。这一瞧,赵耻竟瞧得痴了,傻傻说不出话来,直到苗小蕊拿手在他面前直晃才醒转过来,登时羞涩异常,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苗小蕊道:“你瞧我这么久,是没见过这么丑的丑八怪么?”
赵耻忙摆手道:“不、不、不是,你怎会是丑八怪?”心里在想你若是丑八怪,那天下哪还有漂亮的女孩了!但却没敢说出来。
“你说我不是丑八怪,那谁是丑八怪啊?”苗小蕊这句话自然是有意问的,她自然希望人人都说她美的,但见赵耻想说不敢说的模样,是以把话问到底。
但赵耻哪里明白她的心意?嘀嘀咕咕了半天,竟说道:“你不是丑八怪,我才是丑八怪呢。”
喵小蕊一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贝齿齐整,洁白无瑕,当真似美玉一般。“你可不是丑八怪,那三个人才是丑八怪呢,又丑又怪的丑八怪。“赵耻闻言,竟也乐开了,‘哈哈哈哈’大笑四声,心情舒畅,不在话下。
当下,俩人互通了姓名。苗小蕊走到船舷边,捧了一捧河水,将脸上洗净,粉白无暇,竟连一丝瑕疵也是瞧不出,她又把头上裹着的方巾扎下,一头乌亮头发,直垂下来,配上他娇俏水嫩的脸蛋,当真是楚楚动人,娇美无限。她又叫赵耻把脸洗净,赵耻自听她话,也把脸洗擦干净。当下,苗小蕊划桨,让赵耻躺下休息,赵耻心想怎能让她一个女孩儿划船?于是便要来帮她划船,苗小蕊应允了,但赵耻哪里会划船?几浆下来,把河水倒是拍出了数米之高,溅的满身都是,那船兀自在原地打转转,便是不肯前移分毫。
苗小蕊见罢又咯咯笑开,倒不是嘲笑他,实是想这人傻里傻气的,到是有趣的很,于是道:“我来教你划船。”伸手抓住赵耻的双手,赵耻被她双手一抓,登时手心冒汗,心头扑扑直跳。苗小蕊却毫不在意,手把手教他划桨,很快赵耻便可一人操作了,苗小蕊便道:“现下你会了,你独自儿划,我替你掌舵。”赵耻忙点头答应说好。俩人一个划桨一个掌舵,有说有笑,苗小蕊又问了他一些如何被劫的事情,赵耻对她哪有丝毫芥蒂,便将事情始末对她说了,但不说谷氏兄弟他们为何捉自己,更不说自己是赵括的儿子。其实这些人为何非要捉他,他自己尚不明白,难道就因为他是赵括的儿子么?可是,这并没有错。
苗小蕊也是知趣人,看出赵耻有难言之隐,也没继续追问下去,于是换个话题问:“那你现在要去干什么?”
赵耻毅然说道:“去救我妈妈,我妈妈被贼人捉住啦,他们捉了我妈妈,现下又要捉我。”说的酸酸的,心里更是酸楚难当。
苗小蕊听得也是酸酸的,垂下首,不在做声。好长时间才道:“你怎么不问问我的事呀?”
赵耻道:“那我现在问你。”
苗小蕊嘿的一声低笑:“这人好生的傻气,倒是挺实在。”便道:“不要你问啦!我自己说好了。我家就在对岸啦,我爹爹不愿带我出行,把我一个人留在寨里,寨里都是些臭男人,一个也不好玩,我要干件好玩的事,便女扮男装出来打劫来啦!”
赵耻心想这个女孩好怪啊!放着好好的家不呆,出来做强盗,但嘴上却不说出来。
俩人就这样对上脾胃,一个天生灵动,便需要个老实的人来陪衬,一个生性寡言,就需要一个灵活的人来开导,真乃天作之合。但俩人心智尚是纯洁,哪里懂得男欢女爱?只是单纯的开心、喜欢罢了。
当下俩人便借这济水河‘荡舟’小谈,却大多数都是苗小蕊在说,赵耻在听,时而点首,时而摇头,或是‘嗯’一声,也有说句完整话的时候,就这般不知不觉间,船以逼近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