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麻袋里装的什么?”
苗小蕊已道破来意,便不再隐瞒,改用女子声音说话,声音尖细灵动,倒更似黄鹂雀儿了。她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贼兮兮的盯着范疆手中的麻袋,嘴角嘿嘿阴笑,很是不怀好意。但她脸上东抹西涂全是灰土,叫人看来很不对称,有些不伦不类。
“没甚么?”
“不是银子么?”苗小蕊扯高声音道。
“管你甚么事!”
“我是打劫来啦,你说关不关我的事,你说话这么臭,真当我不敢丢你下水么?”说着,把手故意一抖,谷春跟范疆同时往下一沉,险些坠河,竟骇得大叫起来。
苗小蕊早料到这麻袋中绝非银子这么简单,俩人拼着坠河也不要丢下麻袋,其中之物可见一斑。她道:“你们不告诉我,我自己不会看么?”说罢伸另一只手来夺范疆手里的麻袋。
便在这时,忽听船后方有人喊道:“姑娘快看那是什么?”
苗小蕊自然回头一看,瞬时脖颈一凉,一把冷冰冰的匕首已搭在了她莹润如玉的颈上,只需在近分毫,立时便要了她的命。
正是醒转过来的谷秋,把匕首架在了苗小蕊的项上。
“好香......”谷秋伸头在苗小蕊脖颈使劲一嗅,清香腻鼻,怡人肺腑,闻得谷秋是心神荡漾,如痴如醉。登时淫邪之心大起,嘿嘿怪笑道:“姑娘你年纪轻轻,怎做得了这么危险的勾当?不如跟我上摩天岭,保你穿好的,吃好的,天天晚上还有人陪......”
若是换作一般女子受到如此轻薄,早羞得满脸通红,偏偏她叫苗小蕊,自幼习武,早年便跟着父亲‘飞天虎’苗恒闯荡江湖,风里来雨里去的,别的不说,便是这性格,倒是练得干练豪爽起来,不似平常女孩那般娇滴滴的。
不过苗小蕊却最恨这种轻薄淫邪之人,心中已将他骂得狗血喷头。嘴上却笑盈盈的道:“我脸上尽是泥土,臭烘烘的,有什么好闻?你来闻我手儿。”说着,便将玉藕一般的手臂轻轻抬起,稍用力一拢,衣袖登时往下耷拉下去,露出胜雪般的肌肤。
那谷秋俩眼淫光直放,眼珠儿都快瞧出来了。嘴上兀自喊着:“香的,香的,好闻的......”手已伸了过去,就要摸到苗小蕊的手,忽听谷春道:“二弟不可,当心有炸。”
话音将落,便听‘嗖嗖嗖’一阵声响,霎时,银光乍闪,便从苗小蕊伸出的袖中,飞出百十点寒星来,直刺谷秋面门。此正是苗家一项绝技‘无形针’轻如无形,杀人无形,端的是厉害无匹,稍有不慎便会着道。
俩人相聚不过一步之遥,无形针快如流星,一闪而过。谷秋回手挡之不急,鼻梁、额头、手掌已被插了七八根针,疼的他哇哇大叫,连匕首也给扔了。
苗小蕊偷袭得手,兴奋的‘嗬嗬’直笑,谷秋忍住痛,大怒道:“小贼女,竟敢偷袭你丈夫,看我不扒光你的衣服。”他受伤盛怒之下,竟还不忘了占人嘴上便宜,当真是油滑之至。
谷春,范疆俩人被悬已久,此时全身奇痛,连出气的劲力都快没了。谷春鼓足全身气说道:“二弟,你在不动手解决她,我们就要落水了。”心中实是在怪他这当儿间还有闲心来调情。
谷秋不理,双眼淫中带狠,恶森森的朝苗小蕊胸部盯去。忽的举起双手,猛抓过去。
饶是苗小蕊定力再强,此刻也不由恼羞成怒,‘哼’一声娇喝,把右足狠狠一顿,那船猛地向右一沉,此一来,谷秋立时站立不稳,身子往右狠狠一跌,险些栽倒。
“小贼女,你敢......”
话甫毕,便听苗小蕊又嗬嗬长笑,双足连踩,直将小船弄得俩边乱荡,摇摆不止,便听‘噗通’一声响,谷秋再难立稳,已跌入河中。
苗小蕊道:“你们也去陪他吧!”抓住范疆左腿的手登时松开,与其同时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去,顺势抢过范疆手中的麻袋。
‘噗通、噗通’又是俩声清脆水响,谷春、范疆相继落水,浪花溅的一丈之高,淋的苗小蕊满脸都是。
“哈哈,三只老乌龟下河游泳去吧!”苗小蕊大喜,一时便将心思放到麻袋上。
“我且瞧瞧这里面到底装的啥宝贝。”说着便打开麻袋来看,哪知里面竟有双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她看,这一下着实给苗小蕊骇得不轻,闭眼大叫,双手直抓,双足也在麻袋上一阵乱踢。直踢得那麻袋溢出鲜血出来,苗小蕊这才回神明白,原来这麻袋中装着个人,并非光是双黑漆漆的眼睛。一时间骇意全退,好奇心起,将其从麻袋中扒出。
这麻袋里所装不是别人,便是从天荡山下来的赵耻了。
苗小蕊见他满脸泥土,已嵌进眼角、嘴巴,鲜血不住的从鼻中溢出,知是自己所为,心有歉疚,伸出葱指,轻轻刮赵耻脸上的沙子,又从身上撕下块布,将其鼻血止住。低声道:“对不起哦,我不是故意的。”
赵耻已被三人点了俩处穴道,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他心里却在想:“多亏你救了我,要不然我定会被他们捉去太行山了。”他心里一直在想柯枯所说的太行山会盟之事,自然的认为自己会被捉到太行山去,但却又感觉有些怪异。中原武林豪杰众多,要杀我,抢我兵书实非难事,干什么非要聚到这太行山上?难道是要公开处置于我,以告天下么?哼哼,我赵耻天生贱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可怜我妈妈一世活在别人鄙夷的眼光之下,孤苦无依,我岂能弃之不顾?”
想到此心中一阵酸楚,便道:“你救了我出来,我就有机会救我妈妈,被你踢几脚又算得了甚么?”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苗小蕊,却是发不出声音来。
苗小蕊知他在讲话,却听不到,心中甚急,便道:“你再说话么?怎么没有声音,是不是口渴了?”走到船舷,俯身捧了一捧清水给赵耻喝下,赵耻身不能动,那水有一半都从其嘴角流了出来。
苗小蕊忽然‘哎呦’一声叫道:“亏我还打小跟父亲学武,你被点了穴道啦,我竟到现在才看出来。”
说完又轻轻一跺玉足,心想:“坏啦!我虽跟父亲学了这些年的功夫,但就是这点穴解穴的功夫尚只懂个皮毛,怎替他解呢?”实是这点穴解穴的功夫不容易学,苗小蕊本就抱着好玩的心态学功夫,贪功急进自不愿在此处多下功夫,是以学不到精髓。她父亲‘飞天虎’苗恒武功精湛,绝学众多,尤以一套凌空点穴的精妙手法威震武林。
赵耻朝苗小蕊直眨眼睛,表示她所说不错,自己确被点了穴道。
苗小蕊说道:“我指你身上穴位,若是正确你便眨三下眼睛,清楚了么?清楚的话就眨一下眼睛。”
赵耻忙眨了下眼睛。
苗小蕊将赵耻身子扶正,俯身与之一齐。伸手先在赵耻后背上一阵拿捏:“是这里么?”
赵耻无应,眼睛睁的透亮。
苗小蕊又转往他腰勒的几处穴位上捏去:“是不是这里?”赵耻依旧不应,俩眼睁的更大。一连又换了三四处穴位,都是不对。
苗小蕊若有所思,忽将头移近赵耻肩膀,朝他颈上望了望,喜道:“哈哈,肯定是这里啦!”伸指往他后颈哑门穴上一点,赵耻喉中登时发出‘赫’的一声低鸣,忙将眼睛一眨。
苗小蕊受意,娇笑一声:“我这就给你解开。”运力于指,适力一点,果真解开。但却只解了赵耻的哑穴,他仍不能动弹。
赵耻喘了口气,道:“多谢你了。”
苗小蕊冲他盈盈一笑,道:“还有一处穴道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