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摩天岭谷氏兄弟伙同‘驼背苍龙’范疆设下连珠计捉了赵耻,便匆匆赶路,几人脚程极快,不消半日已到了济水。这济水,虽没有黄河、长江那般恢弘浩大,但也自东北延伸到西南,几乎横贯了齐国整个疆域。加上连续几日的降雨,河宽水急,自不在话下。
三人到河边,但见河水涛涛,滚滚流动,竟无一条船只。心想,水怎么涨这么大?这该如何是好?
心里实是担心被柯枯追来,‘铁浮屠’的名号不但有所耳闻,谷氏俩兄弟可还见识过呢,可谓忌惮至极,是以才会如此大费心机的来设计捉赵耻。
谷秋性急,好大会儿不见来船,张口大喊:”有没有船家,有没有船家,我们要渡河,快来船啊!“
一语喊罢,果见下游探出个船头来,撑杆的竟是个瘦弱的小子,手持双桨,站在船头,好似风一吹便要倒了一般。
三人喜出往外,朝他大叫:“船家快过来,我们要渡河,快些过来。”
那小子举目眺望,回道:“风大浪急,我不渡人了。”说罢转舵竟要回去,谷秋更急了,忙道:“别、别、别,你渡我们过河,我们给你双倍的价钱。”
那小子闻言顿住,道:“你们身上有钱么?我渡人一向很贵的,我的船快!”
“我们有钱,有钱的很哩。”谷秋拿过范疆背上的麻袋朝那小子掂了掂,道:“你瞧,这些都是银子,哈哈……太有钱了,你船快更好,快渡我们过河,给你十倍价钱。”
“那好哇,我来渡你们。”说完,果真开始拨浆划水,便听‘哗哗哗’一阵水浪排空,那船便似支箭一般嗖嗖直窜,眨眼功夫便靠近岸边。
谷秋,谷春,范疆三人都看呆了,心想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小子竟把船划的如此之快,膂力当真惊人!转念一想,船快更好,免的被那柯老怪物追上。
三人上了船,一屁股坐在了甲板上,催促着快开船。划船的小子道了一声“好嘞,几位爷做好喽!”把浆用力一拨,船身猛的一晃,‘嗖’的下将船撑出十几米远。三人都是地地道道的旱鸭子,极少乘船,如此一来更是大不适应,范疆和谷秋俩人已开始头晕目眩,腹中作呕起来。
那划船的小子见状,竟然‘嗬嗬、嗬嗬’笑开了来,颇有嘲讽之意。
“你笑甚么?快开你的船,开快些。”谷春怒喝道。
划船的小子道:“瞧你们三个大男人,竟然怕水怕成这样,我若再划得快些,恐怕你们连胆也得吐出来了,还是开慢些好啦......”
谷春双眼一瞪,道:“让你开快些,就开快些,再废话当心我割了你舌头。”
那小子‘哦’了一声,朝他吐了吐舌头,突然猛得用力划桨,船身又是剧烈一晃。范疆,谷秋俩人登觉天旋地转,‘哇哇’一阵怪叫,趴在船舷上便开始大吐特吐起来,直吐到苦水也出来了。
“开、开慢点......”谷秋无力说道,直接躺在甲板上。
那划船的小子道:“你们一会叫我开快点,一会叫我开慢点,到底是慢还是快啊?这么折腾人可是要多给钱的。”说完朝范疆瞄了一眼,继续道:“这位大爷你把背上的东西放下不是舒服些么?”
范疆想想也是,便准备将麻袋放到甲板上,忽听谷春说道:“拿来我背。”伸手接过麻袋,背在背上。
那划船的小子双眼滴溜溜一转,在那麻袋上游了几圈,道:“几位大爷带这么多银子出门也不怕给打劫了,对岸上的贼人可多了,专打劫来往客船呢。”
谷春闻言,突然跳起,一把抓住那小子的胳膊,恶狠狠的道:“我看你就是那贼人吧,方才你故意将船弄晃对不对?你女扮男装当我看不出么?”
方才在岸上离的远,未能看清这小子面貌,只知他体瘦身小,似个孩童。上了船后,谷春看的清楚,但见其脸上灰土层层,似是刻意抹上,一身青色的衣衫虽是千疮百孔,但却甚是整洁。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她眉宇间那一丝清秀俊俏之气,且听她说话声音尖细柔嫩,倒像是一只黄鹂鸟儿,凭这些,谷春已有八分确认她是女改男装换了面儿,方才跳起间,特又朝她脖颈瞧了瞧,但见其颈白里透粉,粉中泛白,光滑莹润,便似婴儿的肌肤一样,哪里会是个男子?谷春心下大惑,遂将其点破。
谷春有心立个威,好骇她一骇,手中猛一用力,哪知入手登时一滑,似被揩了油,那划船小子的手如泥鳅般溜了去。
“哎呦喂,你、你弄疼我啦!谁女改男装,谁是贼人啊?”划船小子故意摆着手腕,佯做很痛一般。
谷春心中一惊:“这人好灵活的功夫,不知有何意图......”嘴上怒道:“好个女贼子,还想狡辩,看我不抓你个现形。”
伸手往其头顶撩去,却想抓掉她头上围裹的方巾,叫她现出原形。
“哎呦,大人打小孩呐......”划船小子一声叫喊,往后一跳,竟已避开了谷春这一手。
谷春见以将她逼近船头,在退一步,便会掉入舛急的河中,心念一动已有计较。当下说道:“你要当心,莫退到河里去了。”话甫毕,挺身纵起,抡拳猛扑过去。心想:“这下看你往哪躲。”
只听那划船小子一声轻喝,身体便如一团棉花一般,往后平仰下去。谷春这一扑用力刚刚好,这一下扑空,登时便要摔落。划船小子‘嗬嗬’一声娇笑,右足飞起已踢在谷秋腹部‘天突穴’中。“落水吧!”足尖轻轻一带,谷秋的身子瞬时不受控制一般,直往河中栽去,眼瞧便要落河。这时,一旁的范疆忽的跃起,抢到跟前,伸手一把抓去,正好抓住了谷春左腿,这才让他幸免于难。
但范疆这一下用力过猛,虽抓住了谷春,但余势不减,身子往前直倾,双双都有落下的趋势。毕竟他是久混江湖之人,经验颇丰,危急时刻伸足往后一勾,恰要勾住船桨,便听‘砰’的一声,那杆浆已被划船的小子一脚踢翻。
范疆一勾不着,忽觉腿上一痛,原来已给那小子用擒拿手拿住。
这一来,谷春倒悬半空,范疆抓他左腿紧随其后,俩人唯一的救命稻草便是那划船小子的一只手了。只要她手一松,俩人保准落河,河水滚急,指不定会将他俩冲到哪个角落去呢。
“我、我要落河了,你抓紧些。”谷春头发已挨着水了,一只手却紧紧的提着麻袋。浪花一拍一冲,打的他满头都是,好不难受。
范疆道:“我也不行啦!你快把麻袋仍下,我抓不牢了。”
“不行!你松手吧,把麻袋背上!”谷春说罢,用力将麻袋往后一扔,范疆接过麻袋,喘了口道:“那怎么成,要落水一起落,我‘驼背苍龙’岂是贪生怕死之人,区区水浪还能淹死我不成?”
“哈哈.......淹不淹得死你,你试试就知晓啦!”那划船的小子露出真意说道:“嘿嘿,好得很呐,你俩倒是情深意重,你们且给我听好了,本姑娘抢劫的!本姑娘尚有四条规矩,便是劫老不劫幼,劫男不劫女,劫富不劫贫,劫财不劫色,你们几个恰在我抢劫的范围之类,今日必须交出点钱财来,否则便将你们丢到河里喂鱼。”
原来这人确是女扮男装来劫财来着。她乃是这济水双雄之一,‘飞天虎’苗恒的女儿,人称‘小飞虎’苗小蕊。
谷春心想:“哼.......果然是个女贼人,竟敢欺负到老子头上了,我倒要教教你该如何做强盗。”范疆却想:“哪个做强盗的会立这么多的规矩?那还做甚个强盗,回家种地算了。”他几人在摩天岭干的也是这种杀人抢财的勾当,但却没有如此多的规矩,基本是过人便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