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路上,赵耻忽然想道:“老师把我救出来,摩天岭那帮人肯定到处找着捉我,那太行山会盟又不知道会来多少个武林英豪,他们个个都想得到我爹爹的兵书,肯定也到处捉我,我若是这样大摇大摆的去摩天岭,估计没救出母亲以被他们捉住了,我当改改面子,叫他们认不出我才好呢!”于是找了点煤灰,往脸上、脖子一抹,来到湖边,透过澄澈的湖水一照,那边映出来的竟是一个灰头灰脸的小子,不禁乐开了。
行了四天,这日到达无盐城,烈日当头,晒得人马困乏。赵耻甚觉口干,他以进入城中,道路俩旁屋舍俨然,哪有河流供他取水?一抬头,正见前方五十米处有个茶坊,登时精神又起,兴冲冲跑去茶坊,正要问店家点杯茶水,忽然想到,他此间下山,身上本就没有多少银两,沿路吃喝已耗了不少,此刻囊中已然羞涩,再无闲钱喝茶了。于是吞了口口水,将话堵在嗓子眼,转身便要离开。这时忽听那茶坊的老板娘喊道:“敢问这位可是赵公子?”
赵耻闻言一愣:“你是问我么?”
那茶坊老板娘满脸堆欢的迎了过来,道:“是赵公子吧,请进来喝茶。”伸手便来拉赵耻进茶坊。
“店家,店家,我、我、我不喝茶的。”赵耻急道,夺门便往外走。那老板娘道:“喝得,喝得,本店供有上品的海参茶,红牡丹,赵公子请上坐。”谈话间,已将赵耻拉进茶坊的一间雅座,将赵耻按到了座位上。
赵耻心想:“这老板娘怎得如此拉客?可惜我身无闲钱,连最次的茶也喝不上的。”想罢,猛站起身来,朝老板娘拱了拱手道:“我今日身无钱财,改日再来喝茶,告辞。”
那茶坊老板‘哎’一声长叹,捂嘴呵呵大笑道:“赵公子尽管喝茶便是,怎敢再叫你要钱?”伸手又将他按到椅上坐了。
赵耻突兀惊叫:“你怎么知道我姓赵?”方才慌乱,没能明白那老板娘‘赵公子、赵公子’的喊,这回突然明白,她这’赵公子‘不正是喊自己么?登时起疑,她怎么知道我姓赵?我脸上摸了灰,又怎么认出我的?心觉不妙,一时却也难以想明。
只听那茶坊老板娘笑脸盈盈的说道:“赵公子您别慌,且坐下来喝茶就是啦!有个老侠士已经替你付过几倍的茶钱啦!你就敞开了喝。”说着已经取来一壶茶,揭开壶盖,用手扇了扇,登时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赵耻嘀咕道:“有个老侠士替我付过茶钱了?”心神一动,‘哎呦’一声叫了出来,似是已经想明白。他心道:“肯定是师傅他老人家下山啦,临行时师父便说过危难之中,自会相救,没想到遇到这样一个‘大大’的难题都帮我解决了。”心中大赞的同时,亦微有歉意。心想这样的小事都劳师傅大驾,岂不叫人笑话......
但这茶钱毕竟已经付过,不喝白不喝,在老板娘的推荐下,赵耻喝了俩杯上品花茶,登时感觉神清气爽,精神头倍足,当下谢过老板娘,起身上路,直往西去。
转眼到了午饭时间,赵耻虽没有闲钱喝茶,但吃饭的钱还是刚好的。便准备找个店来打打尖,刚好看到一家,走到门口,仰头见店上的招牌金光闪闪显着‘悦来酒店’四个大字,想来是处高档的酒店,价钱偏贵,赵耻摇了摇头,还是决定另寻一处小酒店便可。转身未出一步,便听这悦来酒店上有人喊道:“这位是赵小爷么?里面请上座!”
赵耻闻言一动,心中惊喜:“难道又是师傅替我付了饭钱?”于是问道:“请问店家是不是有人替我付了饭钱?”
店小二道:“正是,有个老侠士吩咐要好好招待赵小爷,您里面请。”
赵耻大喜,果然又是师傅,哈哈哈哈......他老人家想的太周到啦!跟着店小二进了个雅间,桌上五颜六色,已摆得满满荡荡,鸡鸭鱼肉,油光满天,看的赵耻直流口涎。不等小二介绍,赵耻掰下一块鸡腿便啃了起来,店小二道了声‘请慢用’掩了雅间的门,便自出去。
眼看赵耻将满桌的菜肴吃到一半,门忽的开了,进来一人,垂首佝腰,颈上搭条毛巾,自然的遮住脸面,双手托个盘子,盘子上盛着一壶酒,和一支空盏,显然也是个小二,他缓缓走到赵耻面前,把酒和空盏放下,说道:“赵小爷请慢用。”
赵耻看了这小二一眼,竟有股莫名的熟悉,一时间却也记不起,便道:“这酒也是我的么?”
“是的!那位老侠士让准备的。”赵耻心想:“我从未喝过酒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师傅他老人家的盛情,恐要辜负了。”心中却是想尝一尝味道。
小二道:“那位侠士说了,身为侠士只身闯荡江湖岂有不喝酒的。”说完已将空盏斟满,呈给了赵耻。
赵耻闻言,颇觉在理,又想既然是师傅叫送的,自有他的道理,接过酒来,伸舌头沾了沾,登时满腔热辣,直冲肺腑,好不痛快。赵耻深怕这店小二笑话他不会喝酒,故意道一声:“好......好酒!”仰头咕噜一声,将其全部喝下。
那小二又帮他倒了一杯酒,道一声:“赵小爷慢用!”信步退下。
赵耻抬头道一声‘好’,正好瞧见这小二的正脸,忽然记起,这人不就是在博阳城遇到的那个驼背男子么?心觉不妙,赶紧立起,未待发问,顿觉脑中一沉,眼前视线业已模糊。“你、你、你是要捉我么?你是谁?”
这时,忽听‘砰’的一声,临街的一面窗户被人撞开,跟着跃进来俩个人。这俩人正是摩天岭的谷氏兄弟,那驼背男子也是他们一起的,唤作‘驼背苍龙’,范疆。俩兄弟当日闯天荡山找柯枯要人不成,便一直留在博阳,好伺机下手。
谷氏兄弟一来便问范疆道:“得手了么?”
范疆嘿嘿一笑,道:“你看,这小子快支持不住了。”
赵耻此刻虽是头昏欲裂,但心中却尤为清醒,也全然想明白了,那免费的茶水,满桌子的大鱼大肉根本就跟师父柯枯毫无干系,想他改了面子出行,连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了,师父又怎会认得?定是有人一路跟踪,设下此计要捉自己。而这个人便是眼前的驼背男子了,没想到他竟和谷氏兄弟是一伙的。
摩云翅谷春见赵耻还不倒下,便道:“这小子好强的定力,倒,倒,快给我倒。”
赵耻摇摇晃晃,真如喝醉了酒一般,东一跌西一歪,就是不倒下。并鼓足劲力说道:“你们竟在酒里下药......”
范疆说道:“还有气力说话,赶紧帮他一把。”话音将落,谷氏兄弟俩人已齐齐出手,举掌分向赵耻双肩击来。
赵耻听得呼呼风响,却见漫天全是掌影,竟不知道该如何进招,但危险逼近,他出于本能随手拍出双掌,正是摩柯掌中强有力的一招‘开山震石’,这招他练的最为勤奋,已在脑海中落下印记,所谓孰能生巧,练的熟了,关键时刻自然便能使出了。但见赵耻双掌并起,直挺挺的拍出,径对谷春面门打去。
谷春被他掌风一刮,心中大惊:“这小子竟得了柯老侠的真传,好强的掌法!”他尤以身法速度见长,拳掌不精,见赵耻掌风浑沉,不敢硬碰,赶忙撤招,侧身往一旁避去。
赵耻一掌逼退谷春,整个右方的门户都是大开,只听‘哎呦’一声,他右肩已被谷秋一掌拍中,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好小子,还不倒?”谷秋一掌得势,期身近前,又拍出一掌。此刻那药力已到了巅峰,赵耻便觉头上顶了座金山,巨沉无比,眼前已隐隐犯黑,心想:“我快不行啦,我要死啦......”手上却不停下,双掌舞起,想将谷秋这一掌格开。哪知谷秋这掌竟是虚招,这时见赵耻双掌舞来,一个‘游龙出水’,人已经绕到他身后,‘啪’的一掌拍在他背心处的‘大椎穴’上,赵耻登觉全身酸麻,天旋地转,仰头一跤摔倒,自此不醒人事。
三人大喜,喘了口气,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麻袋,将赵耻塞进麻袋,唯恐有变,匆匆出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