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赵耻避开众人耳目,当下在岭上一通乱寻,直从骆驼岭寻到石头岭,自小苍岭出,径直上了钟山,找了许久也是无果,心中不由泄气,寻起来也不似先前那般仔细,走马观花似的游了一遍,心下一片茫然,堵在原地,愣愣的发起呆来。
好大一会儿,才回转神来,摇了摇头,跟着长长的叹了口气,大是意味深长。一日见不到母亲的面,他这块心病便永远的好不了,赵耻决定还是堂堂正正的跟廉仲仪碰上一面,到底看看他是何居心。
想罢,转身未待举步,肩上被人轻轻拍了拍,不过赵耻正专心致志的想心事,这一来直骇了一个大跳。
那人微笑说道:“小兄弟莫惊,在下并无恶意。”
赵耻转身一看,更是惊了个彻底,这人正时安阳城守军画像中所缉捕的那个剑客,亦正是遭到那波武士追杀的人。当日他还带着另一个受伤同伴,竟能从这群武士手中逃得性命,可想其定有非凡手段,为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廉仲仪的场子来了?
忽听这剑客说道:“小兄弟,你有水么?我一位朋友受了很重的伤,需要饮水。”
赵耻随其目光看去,果看见当日和他一起的那同伴,此刻依在一株苍松下面,双手紧紧捂住腹部,满是鲜血,地下也有一滩殷殷的血水,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看样子已经奄奄一息了。他一愣之下,马上道:“我没有,不过我知道哪里有水,我这就给你去取。”
那剑客也不客气,道一声‘好’取来俩个水袋递给了赵耻。赵耻刚刚在这里转悠过,正好瞧见钟山下有一条山涧,涧里流淌着山水,接过水袋,飞奔下山到涧边,将俩个水袋装的满满荡荡,抱在怀中,转又飞奔上山,当真迅速以及,便是他内力尚算精纯,也不由感到气喘,实是行的太过急速了。
那剑客拿过水袋,谢过赵耻一番,立马喂水给他受伤的同伴喝了,赵耻瞧得清楚,这剑客的同伴被利剑刺透小腹,伤势极为严重,能支撑到现在倒算不错了,若是在不施手段加以拯救的话,怕是难保性命了。这剑客虽将水灌入他口中,但有一大半的水都从其嘴角淌了出来,竟是连喝水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剑客突然手起一掌,迅速击在受伤同伴的背上,这一下虽是迅速以及,但却没有发出丝毫声响来,显得高深之至。瞬间有一股白气自他受伤同伴顶门上腾腾冒出,不大一会儿,整个身子都开始腾腾的冒气。
如此持续盏茶功夫,这剑客竟没有丝毫力竭的感觉,手上不停的运劲,不过其同伴依旧未有好转。赵耻心下大惊非常,眼前这人的内力当真便是一汪江水,绵绵不绝,这份修为在其所见来,便是自己师傅柯枯也是过犹而不及,想必外门功夫也是一绝,如此绝顶高手,怎会被人缉捕?赵耻一时很是好奇。
就在这时,忽听‘噗’的一声,这剑客同伴喷出一口鲜血,竟是乌黑发紫,不是正常的血液颜色。
那剑客忽然大惊道:“有毒,卑鄙无耻!”手上运劲不停,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一颗药丸,运指一弹,弹入其同伴口中。之后,手臂画圈一带,将其带的一转,使之与其对面,‘波’的一声响,双掌与其手掌对在一起,奋力传起真气来。
如此又过得一阵,到了运功的关键,俩人身上都喷出丝丝雾气来,赵耻瞧得明白,知道他正是想用内力化解同伴体内的毒素,想他先前已运了一次大功,此刻又强行运劲,必然会对自身造成创伤。心下一禀,说道:“我来助你!”
与其同时,双掌开合,轻轻一搭,正中这剑客受伤同伴背后俩处大穴上。有了先前之见,赵耻不敢在狂运心法,以免再出意外,当心缓缓运劲,保持心性平稳空明。这般,过了片刻,忽然又是‘噗’的一声,这剑客的同伴再次喷出一口鲜血出来,这次却是绿茵茵的,一股腥臭之气扑面而来。
这剑客见罢大惊,急叫到:“快停手,是‘百色散’。”
赵耻虽不知何故,却知事情不妙,当即撤手。俩人手一扯,他手上同伴‘噗噗噗’又连吐三口血,直接瘫倒,每一口血的颜色却都是不同,颇是诡秘。
原来他身中的正是一种叫‘百色散’的毒药,无色无味,含有上百种毒性,可谓奇毒无比,天下第一毒。正常情况下毒性是不会释放的,但一遇内家真气便会挥发,而且劲力越强,挥发的毒性种类也越多,先前他喷了五种颜色的鲜血,便说明已种了五种不同类型的毒。
“咳咳......我、我、我不行了......”剑客同伴突然开口说话,声如蚊蝇,几不可闻,但却未逃过二人的耳朵。
那剑客说道:“徐夫人,你不会有事的,我会救你的,一定会救你的,你先睡会吧!”说罢,伸指点了他周身几处大穴,暂且抑住其体内毒气防止毒气扩散。
赵耻见这人分明是个男子,怎叫做‘徐夫人’?心中大觉奇怪,却未问出。那徐夫人‘噗’又一口鲜血喷出,直接昏死过去。只听那剑客长长叹了口气,不停重复说着‘百色散、百色散......’
赵耻虽不知‘百色散’是啥,但看此情形,也猜到是一种十分难解的毒药。只听那剑客说道:“小兄弟多谢你仗义相助。”
赵耻欠身说道:“不敢,未能帮上忙,见笑了,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那剑客见赵耻说得真诚,便说道:“实不相瞒,在下的确有事麻烦兄台跑上一跑,我和我这位朋友‘徐夫人’遭人追杀,我朋友中了一种叫‘百色散’的奇毒,需马上用药,否则性命不保,现在我开几味药方,相烦小兄弟到城中给我抓来。”
赵耻见这剑客英气勃勃,神采奕奕,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浩然正气,不觉间已生有一种敬佩之情,自然乐意帮忙,道一声:“好!我现在就去。”
那剑客再次谢过,说了几味药名,怕赵耻记不住,遂又复说了一遍,赵耻重复道:“琉璃子,黑珍珠,丹阳草,五蛔虫,无色花。”
剑客点头道:“是的,小兄弟,这五味药俱是珍惜的药草,其中无色花和黑珍珠最是奇珍,世所罕见,对‘百色散’这种种毒最是有效,一般的药店怕是抓不到,劳烦小兄弟多跑几段路了,若实在抓不全,请先捡有的抓回来吧,小兄弟此去只有七日时间,若是七日不能返还,我这位朋友便......”说到此,这剑客将话硬生生的吞下肚去,道一声:“总之,一切有劳小兄弟了。”
赵耻知道事情紧急,当下也不多话,抱拳回礼,道一声:“兄台便在这里等我,小弟七日内必将药带来。”说罢,转身便走。
那剑客说道:“且慢!小兄弟,此地多有不便,小兄弟抓到药材,劳烦沿此一直往北行个十里路,有个乌山,我便在那里候着小兄弟了。”
赵耻心想不错,这里几座大山头都是廉仲仪的地盘,他手下俩百多号人呢,人多口杂,这二人既是通缉要犯,当然不能随意暴露了身份。”张口道一声‘是’,拱了拱手,便即跑下山去。
赵耻怕被廉仲仪的人发现,到时候免不了会发生怎样的意外,耽搁了时间岂不坏了那徐夫人的性命?种种迹象表明这俩人必不是泛泛,能让自己帮忙,也算是一种莫逆的信任了,想到此,赵耻竟有一种兴奋之感。行得一阵,忽传来一阵说话声,看样子是廉仲仪的人寻山来了,赵耻左转右绕,避开人群,不大功夫便已出了三山五岭地界,转朝安阳城去了。
进城时,赵耻发现那些守城的侍卫拿着一副画像,一个一个对过往的行人仔细盘查。他当然也免不了一顿盘查,他瞧得清清楚楚,画中肖像依旧如一,正是那剑客。心中登时又起疑惑?这剑客和那徐夫人到底是何许人也?怎会惹到这大麻烦?
要事在身,赵耻也不再多想,进了城后,径往城中央繁华地带走了,一路上遇到好几家药铺。赵耻一个不漏,全部进去问了一遍,一连问了三家,最多一家也只有琉璃子,丹阳草和五蛔虫三种药材,那对‘百色散’最有效的黑珍珠和无色草却是没有。这一来却只花了一天时间,赵耻寻思还有几天时间,再去别的大药铺瞧瞧看,若是抓到这俩味药中的任一味,在配上其他三味,解徐夫人身上的毒也更有把握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