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秋生连抖冰蚕软剑,将飞来的硬物暗器一一击落,他有心要在众人面前立卖个手段,待刚将暗器拨开,长剑立马圈转,一连转了三转,浑圆如意,轻缓有度,有眼见的人一眼便瞧出,他这招看似简单的圈转,实是一种极为高深的武学。三圈转毕,段秋生回臂收剑,众人此刻瞧得清楚,但见段秋生手上那七寸寒光灿灿的剑身,从头至尾粘着七枚拇指般大小的石子。这一下,就连廉仲仪也看呆了,心中暗道:“原来这家伙尚有这般的手段,当真不能小觑。”
段秋生大喝一声:“现身吧!”冰蚕剑斜斜一划,七枚石子并排朝山下飞出。未至山腰,凭空飞来一人,双臂大展,犹似鹰隼掠空,大手一沉使一招‘大海捞针’竟徒手将飞来的七枚石子一一接住。跟着一连翻了三个跟斗,人以上到岭上,立在众人眼前。双目炯炯,神光摄人,身材魁伟,便似一睹小山挡在众人面前,神威凛凛,叫人一见之下好生敬佩,不是那‘铁浮屠’柯枯却又是谁?
柯枯双眼微眯,睥睨众人,他将右手一松,登时飘出一股细沙,洋洋洒洒,随风而荡,突然哈哈大笑道:“人言安阳三山五岭藏龙卧虎,今日一见却不过如此嘛!段小娃娃,你刚那一招剑法使得好哇,盖聂的冰蚕剑传给你了,想必他的剑法也都传给你了吧?”
‘铁浮屠’柯枯远走关外几十年,近来才在中原武林走动,众人虽听过他的名字,大多并未见过他的面。听他将剑神盖聂得大名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尽皆骇然至极。
段秋生心中一动,忙抱拳躬身朝柯枯拜道:“不敢,不知是柯大侠光临,多有冒犯。”
柯枯嘿嘿一笑,说道:“冒犯的好啊!老夫纵横江湖数十载,早想见识一下剑神神乎其神的剑法,但这小子神神秘秘从不现世,你即是他的传人,想必已得他真传,我便与你过过招,瞧瞧到底是剑神的剑法厉害还是我‘铁浮屠’的铁掌厉害。”
段秋生躬身不起,道:“不敢,再下何德何幸,焉敢称是剑神大人的传人,只是机缘巧合之下,堵得剑神风采,得他指点一招半式,实是万幸之至,亦不敢托大。”
众人闻言,心中一片激动,心想这段秋生真是极好的运气,竟能堵得剑神风采,还得他指点武功,难怪有这样的本事,这哪是机缘巧合,简直就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啊。又听柯枯竟称剑神为‘小子’,虽已知他便是几十年纵横武林的‘铁浮屠’,凶名极盛,但相较于从未露面便已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剑神盖聂来说还是略有不如。一时间也是怒气勃发,人人义愤填膺,恨不得冲上前去,跟其一阵好斗。
柯枯眼珠一转,心中想道:“照你说话,这盖聂不是天下第一高手了么?随便点拨你一招就有这般的威力,若是好好的教导你一番,岂还了得?”大手一挥,颇有不屑之意,大喇喇一声说道:“你若不动手,便是承认你的剑术不如我的双掌啦!”言下之意便是说剑神盖聂不如他了。
段秋生何种精明岂能听不出他话里之意?陪笑着点了点头,竟是默认了。众人瞧在眼里,气在心中,有几位急脾气的,竟是涨红了脸,显是想要发作,却又忌惮‘铁浮屠’的手段,憋得过久而致。
柯枯却并不以此为喜,反倒在想:“这小子沉稳的紧,是号人物。”昂首说道:“既然如此,老夫也不便再与你们这群小辈动手啦!快快将我徒儿交出来吧!”
一旁的苗小蕊晶亮的双眼圆溜溜直转,正想问他一句赵耻的下落,不禁反问:“柯大侠,赵哥......您徒弟没来么?”
柯枯说道:“女娃娃,我正要问你们呢?我那小徒儿先我一步已来到岭上,你们将他怎么样了?”
苗小蕊‘啊’的一声惊叫出来:“柯大侠,我我我......我没见着你徒儿呀?”急转朝廉仲仪问道:“廉少主,你有见到么?”
廉仲仪也是满头雾水,说道:“没见到啊!这里都是岭上的兄弟,并无他人。”
柯枯一声冷笑:“你们这是在跟老夫我开玩笑么?你们捉了我徒儿的母亲,现今又将我徒儿抓了起来,意欲何为啊?今日不给老夫一个交代,休怪我以老欺小了,哼!”说罢将大袖一甩,登时一阵劲风鼓荡开来。
苗小蕊脸色一变,突然指向了退在外围的谷氏兄弟,怒道:“是不是你们将赵哥哥藏起来了,你们三番俩次为难他,定是你们搞得鬼,快将他交出来。”
廉仲仪神情一紧,双目也朝俩兄弟一瞪,说道:“是不是你们搞的鬼?快说!”
“少主,绝无此事,我们先前误会了你的意思,才向赵公子发难得,眼下你也看到了,赵公子并未来此,何来将人藏起来一说?”
苗小蕊一听更是急了,嚷嚷道:“你们撒谎,就是你们,就是你们,快将他交出来。”
廉仲仪说道:“苗女侠息怒,我想起来了,方才有个中等个儿身形消瘦的男子面孔生疏的很,场上一时慌乱,倒是忘了他了。”说着忙打手势将众人散开,四下里找找,但哪里还有其身形?话说赵耻也早已走得远了。
柯枯把眼眯成一道缝,说道:“行了,别给我做戏看了,老夫没空跟你们玩儿,快将我徒儿交出来,否则老夫可要动手了。”
廉仲仪解释道:“柯大侠,方才我被王彪拿住,赵公子还出面救我,我岂能恩将仇报?我本要请他一见,实有重要的事,要当面陈述,至于抓他母亲云云,却是误会了。”
柯枯一声冷哼说道:“这么说,还是我捉了他母亲不成?”
廉仲仪道:“先前岭上的兄弟不了解情况,冒犯了赵公子和他母亲,伯母好端端的,并无异恙,廉某不敢怠慢!”
柯枯双目陡射神光,直挺挺的盯住廉仲仪,问道:“她在哪?快交出来吧!”大有一股咄咄逼人之势。
廉仲仪心头一动,朗声说道:“柯大侠请放心,等见到赵公子的面,我一定当面赔礼道歉,亲手带他去见伯母。”话毕,便吩咐手下道:“大家四下里好好寻一寻,赵公子是岭上的贵客,万不可怠慢了。”心中却又疑惑:“赵公子既然来到岭上,为何不声不响没了踪影呢?”转念一想,是了,他既误会我捉他母亲,怎会冒然现身呢,定是偷偷去寻他母亲了。
众人领命,分朝各个方向寻了去。
廉仲仪道:“柯大侠,苗姑娘,赵公子既到了我廉某的山头,一切责任有我一人承担,若是赵公子出了什么状况,二位可随时与我计较。”
柯枯挑了挑眉,说道:“如此最好,我徒儿母子二人若是出了什么状况,老夫便削平你这山头。”再一摆大袖,转身离了去......
苗小蕊心想,你就这么走了,那你这当师傅的也太不称职了吧,但见到还有人如此关心赵耻,心中实是大为高兴。
这时便听段秋生说道:“既是误会便好,廉少主,八月十五的中秋大会,多承你赏光了,段某这就告辞。”
苗小蕊急道:“段公子你也要走了么?”她心仲仍然担心着赵耻,还想再岭上在等等看看情况。
段秋生听她这么一说,心神不由一荡,不过眼下急着去追柯枯邀约太行山会盟一事,也只能暂行离开,故抱拳朝苗小蕊和段秋生说道:“段某这里还有些事,先走了,告辞!”
苗小蕊道了声‘好吧’,并无挽留的意思,廉仲仪总觉得这段秋生神神秘秘的,具体哪里却说不上来,当下也不过多客套,道一句:“段少侠慢行,恕不远送!”
段秋生点了点头,当下无话,转身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