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秋生立时垂首道一声:“不敢!”以示歉意。
王彪不言,便听‘驼背苍龙’范疆说道:“这位可是江湖上盛名已久的‘玉面郎君’段秋生段少侠?”
段秋生恭敬回道:“正是区区在下,徒有虚名,愧不敢当。”
“段少侠过歉了,‘驼背苍龙’范疆幸会!”范疆抱拳行礼。
段秋生也还了一礼,抱拳又来询问谷氏兄弟的名讳。只听谷秋嘿嘿一笑说道:“段少侠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那日天荡山上若不得你仗义相救,我们早被柯枯那老怪物一石头给砸死啦。”当下报了姓名于他,再次谢过。
且说当日段秋生去天荡山拜访‘铁浮屠’柯枯,便也是为了太行山会盟一事,恰好碰着谷氏兄弟被柯枯放石来砸,危急关头出手相救,纯属无意,他自没当回事。此又值夜晚,四周虽有济水寨的喽啰点火助光,但火光攒动,实难瞧清楚众人面貌,是以未将谷氏兄弟认出。
赵耻听闻几人对话,心中震惊非常。心想,原来这人便是师傅口中那‘姓段的小子’了。
柯枯为搏赵耻信任,当日故意告诉赵耻,段秋生邀自己去参加太行山大会便是要商议如何来对付他,其实真相并非如此。但赵耻饱受世人眼色,内心早已痛楚不堪,突然得一高人相助,哪里会起疑心?
此时听到‘段秋生’三个字,全身竟是一颤,心中实在想,这下可完了,捉我的都来了,这回岂能逃脱?
回首这一路走来,也就在济水河上同苗小蕊在一起时的光景最为舒心最是难忘了,心下一沉:这一辈子有这几天也就够了,唯可惜的是没能亲手救出妈妈......想到此竟是一阵潸然泪下,忍不住回头又来瞧苗小蕊,却见段秋生俩眼放光也直直的盯住苗小蕊看。
只听段秋生说道:“段某无礼,乞问姑娘芳名。
苗小蕊正着急该如何搭救赵耻,此时她袖中暗藏的‘无形针’业已发完,全身尚未恢复多少力气,根本不是那三个老乌龟的对手,最可气的是她的王伯伯却只在一旁冷眼旁观,毫无出手相救的意思,真是叫人寒透了心,心头急怒交加,哪里听见段秋生的话?
段秋生果是翩翩君子,见不被睬,不仅不怒,反而含笑弯腰朝苗小蕊行了一礼,再次说道:“小可段秋生乞问姑娘芳名。”
这次苗小蕊听到,但她一门心意全在如何搭救赵耻身后,颇不耐烦,是以敷衍一句说道:“你爱叫我什么叫什么好了。”
段秋生星眸中神光不动,起身含笑道:“姑娘见笑了。”转眼又朝赵耻看去,赵耻被他神光一罩,登时垂下首去。这时听段秋生又转对谷氏三人说道:“三位这是要拿人么?”
谷春正要以言语搪塞过去,却被范疆抢先点了点头道一声:“不错,我们正要捉他。”
段秋生继续道:“这位公子是惹到范大侠了么?”谷秋嘿嘿一笑,从中插话说道:“当然,他要抢我老婆,你说我能不捉他么?”他本还担心那‘过江龙’王彪,但见王彪并无出手相助的意思,也就没有啥忌讳的,也是他生性油滑惯了,正经不来。
赵耻心下奇怪,这段秋生怎么不来捉自己,反而有相救的意思?一时想不明白。但听谷秋又出言来侮辱苗小蕊,心头大怒,抬头说道:“我没有,你别侮辱苗姑娘。”说完又将头垂了下去,实是不敢瞧段秋生。
苗小蕊跺足怒喝:“谁是你老婆了,你知道我爹爹是谁么?待我爹爹回来,我定要他割了你舌头。”
王彪忽然说话:“你爹爹去哪了?”
苗小蕊犹在生他气,当下不愿回答,把嘴一瞥却不理他。
王彪目光一寒,哼了一声,朝众人说道:“诸位若是没什么事,便请告辞吧,恕王某不远送了。”竟是下了逐客令,说罢把袖一摆,登时一阵劲风鼓舞,他将双手负了背后,转身走了。
苗小蕊更是来气,不禁于心头骂开:“好你个王彪,出了寨便不认人了,好、好、好,瞧我以后还喊不喊你王伯伯了......”
段秋生瞧着王彪背影,抱拳说道:“王寨主慢走,晚辈明日再行拜访。”
王彪便似没有听见,竟一声不吭,渐行渐远,少时便以没了身影。
段秋生继续朝谷氏一行三人说道:“三位若跟这位公子无深仇大恨的话,便请放了他吧,冤家宜解不宜结,多一位仇家不如多一位朋友,几位便当卖我个薄面,段某在这里先谢过了。”说着朝三人拜了拜,气度从容,毫无架子,当世君子,非他莫属。
这一来,苗小蕊对他登时改变了看法,心想他竟是要救赵耻的,真不错呢。遂欣然说道:“段公子你说的不错。”看他的眼神不禁也温柔许些,更多的是期许,希望他能救下赵耻。
谷秋瞧见,醋意又是大发,嘿然一笑说道:“段少侠你是不是瞧我宝贝老婆长得漂亮也对她起了意思?嘿嘿,你别当我看不出,你救这小贼便是想搏我宝贝老婆的好感对不对?哼哼......不过我可不会让给你的。”
他这一言恰是一语中的,一针见血的点破了段秋生的心思。段秋生星夜拜访‘过江龙’王彪,正撞到这一初,他本来不愿露面的,正是瞧到了苗小蕊,心动怦然,不觉出面。
段秋生被其一语点破,饶是他定力强横,也不由涨红了脸,双目一瞪,怒冲冲的道:“你胡说!”
谷秋嘿嘿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是就是,喜欢就是喜欢,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就像我,一看到我的乖乖好老婆我便喜欢的不得了。”眼中淫光泛滥,盯着苗小蕊看,口水都快流了出来。
苗小蕊顿觉一阵恶心,娇嗔一声,侧过头去不再看他。
段秋生喝道:“哼,胡说八道!”衣袍一撩,全身杀意涌动,再无半点君子之风。不过,段秋生自是号人物,他这一声‘玉面郎君’可不是白叫的。当下猛吸俩口气,已将心中那跳动的怒火给压了下去。少时心平气和的说:“谷大侠误会我了,段某只是想叫大家化干戈为玉帛,并无他意。”
谷春恐捉到手的绵羊跑了,是以不敢逗留,说道:“此事乃我们个人之恩怨,就不劳段少侠废心了,今日得睹玉面郎君风采,万幸之至,高山流风,来日再会。”抱拳道一声‘告辞’挟着赵耻便想走。
苗小蕊急道:“段公子请救一救他,这三个老乌龟没安好心的。”
段秋生沉声又道:“三位且慢走!”
谷春双目一寒,语气登时转冷:“段少侠定要插手我们私事了?哼,我三人武功虽不及你,胆魄却不输你。”范疆一声冷哼,接话说道:“不错,段少侠想仗着武林地位来抢人么?那我驼背苍龙就来领教一下段少侠的高招。”双臂一振,已将架势摆开。
段秋生道:“二位误会段某意思了,二俩位乃江湖名仕,岂是晚辈所能及的,只不过想斗胆做回和事佬,替诸位平息这场纠葛,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段少侠好意,我三人心领了,我等也是奉命捉人,并不想多生事端......“
苗小蕊急道:“段公子,休听这三个老乌龟胡说,这三人分明是想害他性命,请你务必救他一救,我、我多谢你啦!”说的甚是诚恳,妙目生辉,满含期许,直勾勾盯着段秋生,叫他如何拒绝?
段秋生不由心魂乱荡,心下满足无比,端庄说道:“姑娘放心,段某自会主持公道。”
范疆大怒:“段少侠你当真要与我等过不去?”
“不敢!”段秋生轻轻颌首,突将白袍一撩,‘嗤’的一声,竟从腰间飞出一片寒光来。
众人凝目来看,原是一柄软剑,被段秋生缠在腰间,方才撩衣间已将软剑打开。但见这剑细长纤薄,如翼如丝,似断似连,剑锋霍霍,青光袅袅,饶是骇人。
范疆不禁叫道:“好剑!”双目一凸,惊异无限:“这、这、这是‘冰蚕剑’么?”
段秋生横剑当胸,掌心轻抚剑身,透出无限爱意,他不答反问道:“范大侠认得此剑么?
冰蚕剑享誉武林,据传其主人更是名动江湖,乃当世第一剑术名家,剑术之高震古烁今,冠绝天下,人称剑神-盖聂。
范疆目露精光,点头回道:“我自然有所耳闻。”忽然脑中一紧,似是想到什么紧要的事情,惊道:“敢问段少侠,剑神盖聂是你什么人?”
‘玉面郎君’段秋生近年崛起于武林之中,凭的是一手犀利的剑法和精妙的音筝功,只是他师从何人却无人知晓。但见他手中握有‘冰蚕剑’,范疆自然认为他是剑神盖聂的弟子,心下吃惊不小。
事实上,盖聂曾将这冰蚕剑送给好友高渐离,但为何出现在段秋生手里,其中自有缘由,乃是后话,暂且不提。
听到剑神盖聂二字,众人目中俱都透出神光来,竟是一片肃然,只等段秋生说话。段秋生有意避开话题,只凝视着寒蝉剑,迟迟不言。谷秋嘿嘿冷笑:“段少侠是要替我宝贝老婆出头了?”心中却在大骂:“什么寒蚕剑,有什么了不起的,值得拿出来向我宝贝老婆炫耀么?”在他心中什么宝剑名刀的,全没有漂亮女人重要。
便是‘嗤’的一声剑鸣,段秋生将剑一斜,寒光直透天际,格外刺眼。“谷大侠,你若在这般胡言乱语,休怪段某仗剑欺人了。”
范疆一声冷哼,把拳一摆,说道:“欺人太盛!且让我驼背苍龙会你一会。”正要出手,忽被谷春拦住。
谷春道:“既然如此,我三人便卖一个情面给你,人你拿去。”把赵耻往前一推。
赵耻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幸得苗小蕊迎上扶住。
范疆似有不甘,但他知谷春心意,段秋生本就是江湖成名人物,现下又将冰蚕剑示人,以表明了他的身份,是以不敢与他为敌,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大鹏雕’谷秋朝苗小蕊说一声:“乖乖宝贝我先走啦!”脚下生风,‘嗖’一下也窜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