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皇十七年,这一年发生了许多事,让明皇喜,让明皇忧。先是旻王叛乱,席卷郢朝三分之一的江山,接着羌人作乱,叩关入城。终于派大军剿灭了两股反贼,却因诡计折了大将颜思,直接导致郢朝的柱石,曾经明皇最信赖的臣子颜氏反叛。再一次集结大军,终于要将颜皙铲除,又发现包围圈内的是疑兵,颜皙早已逃之夭夭,出大同关往塞北而去。
明皇坐在龙榻上,将奏折摔了满地,怒气冲冲的问道:“为何战前没有发现颜皙踪迹,待颜皙出关之后才知道?大同守将为何轻易放颜皙出关,甚至以为颜皙奉寡人之命?他可曾查验通关文书?可有寡人亲笔手谕?”
跪在地上前来奏报的曾琏冷汗直流,他心里也暗骂这个昏聩透顶的兆赫,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到:“颜皙故布疑兵,以叛逆颜狄为诱饵,甩开卫将军安国年。此时从平凉、冀州、淮南的援军还未形成合围之势,颜皙因此跳出包围,再加上颜皙从冀州到大同关的路上小心谨慎,地方官吏未发现异常,所以未发现颜皙的踪迹。”曾琏咽了一下口水继续说道:“大同关参将兆赫却有失职,放颜皙出关。”曾琏心里也想到明皇并未明发诏告:颜皙谋逆,所以兆赫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但是这个原有却不能讲,否则就是在说是明皇有错了。
明皇自己也清楚,颜皙可以叩开大同关,自己也有责任,于是说道:“兆赫之罪,罪在不察,革去参领之职,回京待罪。安国年等人军马暂时驻扎京都外围,由李信暂代,三地指挥使同大同副将进城。”
曾琏应下,准备出殿而去,明皇叹了口气,又说道:“明发天下吧。”
曾琏明白明皇的意思是说颜皙反叛之事,应下后,去准备发诏令了。
赵秉侍立在明皇榻侧,见曾琏退出殿外开口说道:“陛下唉,杜康已回到京都,现在在祈年道观。”
明皇诧异的问道:“他为何回京都,可是那人招他回来?”
赵秉说道:“并未见他传出消息,应该是杜康自己回来的。”
明皇露出疑问的神情。
祈年道观后殿
杜康站在门前,凝视了许久,终于向下定决心一样,推门进去。
门内,他的掌门真人坐在蒲团之上,缓缓的睁开眼睛,说道:“你终于还是回来了!”
杜康并未说话,也坐在一个蒲团之上。
良久之后,杜康拔出剑来,横在那人颈上,说道:“师尊当年有吩咐,留你在观里,护你周全,若你再插手俗世之事,就要取你性命。我替你杀人,只因我是门内弟子,遵从掌门旨意;今日我杀你,是完成师尊遗命。”
那掌门真人笑道:“杜康,你一世都是我行我素,却不知道自己做了一把杀人的利器。你今日真的敢杀我?”
杜康说道:“你虽于他人不同,但在我眼里都是一样。我只是想问一句,你真的是高祖之子?”
掌门真人笑意更盛:“想不到你出世之人对皇家这等秘辛也感兴趣。”这话说的杜康脸上微微发烫,谁能对对秘密不感兴趣呢?尤其是皇家秘辛。掌门真人继续说道:“高祖自上代末帝起兵,历经十余年终于建国,我大哥和二哥在其中帮衬父皇许多,但是父皇认为大哥杀戮过重,二哥又不够霸气,我当年也是羽扇纶巾,又曾率兵讨过逆贼,乃是父皇最看重的皇子,所以在父皇弥留之际立我为太子。不想那妇人狠毒,妄图将我害死,还好师尊大人受父皇委托,看护我,将我收留门下,使我得以保全,又告诫我不要在出世,因此我在这道观中一呆就是七十年。你说,这天下本该是谁的?”
杜康收起了剑问道:“那你此次为何令我杀掉颜皙,为何不借颜皙的手重夺帝位?”
“颜皙?恐怕颜皙现在还没有这个本事多去天下!我与当今皇帝之争乃是家事之争,无论谁输谁赢,天下都是元氏的。但是颜皙就不同了,他若夺取天下,恐怕就要改朝换代了。我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而坏了元氏的天下呢!”那掌门真人饮了一口茶。“另外,你也不能杀我,我那个侄儿知道我的存在,你杀了我,自然会有人为我报仇。更何况如今你未必是我的对手。”
“还有人知道你的存在?”杜康问道。
“当然,你以为以师尊一个江湖人有能力对抗一个朝廷么?”掌门真人回道:“颜氏,死了那个旻王都清楚。虽然他们都死了,却不能保证他们没有告诉其他人。”
杜康默然。
从大同关到京都五百余里,烈日炎炎。官道上几人匆匆赶路而行,一人说道:“少将军所说的实在骇人听闻,若是真的,当有几分希望。”另一人道:“是不是真的,到了京都就知道了。”这几人正是颜皙麾下的原宪、申党两位将领同几个士卒。颜皙出关之后,留原宪、申党去办联络純宪长公主之事。这二位原来常年在边关驻守,京都认识他们的人不多。几个人尽量低调行事,距离京都只剩下两日的路程。
忽然,从另一侧官道上走过一彪军,推着两辆囚车,车上之人似乎死了一般,不时有兵卒往他们身上淋水,但是二人却是动也不动。看这架势车上当是两名重犯。
申党凑过去想要看看热闹,却被原宪拉回来说道:“大事要紧。”申党回道:“我觉得这两个人面熟,像是樊须与商瞿二位。”
原宪盯住看了一看,剁了一下脚,正是那两人。
原来在冀州,樊须、商瞿二人被李信的阵势拦住,不能突围,二人力尽被俘。安国年并未杀了这二人,而是报给明皇,明皇令将此二人押回京都。正好在此地赶上原宪、申党。
原宪看着囚车,心中愁绪万千。劫囚车,只有这么几个人,根本不能成形,就这样看着,又是心有不甘。突然,樊须动了一动,抬起头来,眼神似乎发出光彩,他看见了原宪。随即樊须回过神来,用头用力的撞囚车。撞的鲜血直流。看守的部卒以为樊须发疯,大声吆喝着阻止他。樊须大笑,又坐在囚车上一动不动了。
原宪明白,樊须看见他们几个了,樊须的动作是求死,让原宪不要做无谓之争,快走,原宪握了握拳头,叫上申党快步朝京都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