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憨根儿,停车..哥尿急,想..想下去撒泡尿!”我突然吐了句,憨根儿僵了下,点了点头,慢慢的停了车,我望了他一眼,眉头一挑,他没动,再朝他挤挤眼,他依旧没反应,我知道,这小子恐怕是真给吓傻了!
我一下急了,“憨根儿,你去不,哥有点怕黑,跟哥下去做个伴儿!”
听我一说,憨根儿木偶似的,好歹是点了点头,我推门下了车,憨根儿随后,一下车,刚走了没两步,憨根儿脚脖子一软,我一把托着他胳膊,“根儿,挺住了,给我挺住了!”
我小声叨念声,憨根儿咬着牙,一步一哆嗦,两条腿抖得筛糠似的,我一手托着他,映着车大灯一路白光,一道朝前都没敢回头,一直走了百十米远,扑通一声..我一屁股坐在了那!
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压力,我终于撑不住了!
“憨..憨根儿,你怎么样,你...!”我扭头一望憨根儿,猛的一个哆嗦,憨根儿他...他竟然翻了白眼!
我真傻了,那种手足无措,甚至比见那纸扎人都来的可怕,难道憨根儿他...出事了!
我颤巍巍的伸出手,按在了他胸口上,扑通..扑通,一丝心跳,我好歹松了口气,还有心跳,没死,他不是死了,可这泛着白眼...
“憨根儿,憨根儿..”我急的喊了声,也就这时,那大灯下..一道黑影子映了过来,我扭头一望,大灯映着一簇白光,白光下,我隐约看见...一簇模糊的纸人朝这边走了来!
我一咬牙扛起憨根儿,闷头就往前跑,纸人..是那纸人,那纸人竟然追上来了!
我背着憨根儿,没命的朝前跑,老远瞅见一片村庄子,我一头扎了进去。
这村子看不大,估摸着也就几十户人家,几条山石铺的羊肠小道儿,我沿着小道儿进了村子。村里大多是土坯老房,一道走过去,好多房子都坍塌荒废了,乍一看去,感觉..就跟个荒村似的!
也就我不经意的望了眼,后面几间破房里有火光,像是炉火,准确的说,那该是一堆碳火!
碳火光烧的微亮,估计也就剩个火底儿了,但这大晚上,一堆火炭儿也让我心里安定不少,我扛着憨根儿朝那走,可刚到门口,那破屋里就传来一嗓子,“等会..先别往前走呢!”
一句话,我猛地站住了脚,听那一嗓子,声调很沉,嗓音儿沙哑,像卡了口痰似的,屋里的碳火光一亮,火星儿四溅,紧跟着一嗓子咳嗽声,屋子走出一个人!
我瞅着一愣,来者是个老头儿,很瘦弱,说白了,干瘦的就剩个骨架子,一脸黑兮兮,像熏了一脸碳灰,那老头儿瞅着我愣了会,一抬脚,竟一瘸一拐的朝我走了来!
瘸子,他是个瘸子?
我愣愣的望着他,说实在的,这深更半夜,望着这么个古怪老头儿,我心里还真毛毛的,尤其是他那眼神儿,就跟村里的夜猫子似的,瞅着贼亮,眼看他走过来,我还真有点发谎,这不自觉就退了步,可刚抬脚,那老头儿忽然喊了句,“不想死..就跟我站那别动!”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我一二十多岁小伙子,居然被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头子给威胁了,我后脚跟儿还没落,三两步,那老头儿已经到了我跟前,他一眯眼缝,朝我笑了笑,这一笑倒是挺和气,可我没想到,转眼,那老头儿忽然脱了一只懒汉鞋,一鞋拔子朝我脑门子抡了来..
啪的一声..正中了脑门子,三两步的距离,这一瞬来的太突然了,我没来得及反抗,扛着憨根儿,一屁股就给坐在了地上,这一鞋拔子把我抡懵了,这一下,我就一个念头,娘的,怎么回事...我他娘招谁惹谁了!
就愣了一下,我一肚子火气直接窜上了胸口,张嘴就要骂人,可那老头儿一句话,直接就让我闭了嘴,“大晚上的,你小子背个死人..瞎溜达什么呢?”
“啊,死..死人!”我吓了一跳,赶紧一触憨根儿的鼻息,有点微弱,但绝对还有呼吸,我松了口气,一瞥那老头儿,“他..他没死呢,他还有气儿,还有气呢!”
“没死?”老头儿撇撇嘴,“哼,缺了那么点东西,也就吊了口气,没死..也早丢了半条命了!”
“缺..缺了点东西?”我愣的一问,老头儿没吭声,穿上鞋,扭身朝屋里走了去,我扛起憨根儿,起身跟了上去
进屋,我打量了一周,把憨根儿放在炕边上,说起来,这屋子也是破的可以,除了屋顶没露天儿,整个屋子四面透风,屋里别说啥家居摆设,连张椅子都没,就老头儿窝着的一个破土炕,上面还堆了一堆的火炭儿!
炕头上,老头儿扒拉了一下碳火,火星一亮,衬着那张脏兮兮的老脸,显得有几分阴沉,老头瞟了我一眼,念道,“小子,说说吧..你俩这大晚上的...跑这鬼地方干什么来了?”
我愣了下,转念一想那一路的诡异事儿,也没敢实说,只是转口说是来收账的,车坏在了路上,我兄弟也出了事,没办法,才进了村子!
“哦,来白水沟子要账?”老头儿笑着摇摇头,“哼哼,你们恐怕走错地方了吧!”
“不管多少钱,听我句劝,那钱别要了,明天一早赶紧回去吧!”老头儿念了句,扒拉了一把火炭,火星刺眼!
我一瞅憨根儿,急的问了声,“老大爷,都到这地步了,钱我早就不想了,可您看我这兄弟..他这样,我怎么回去啊!”
老头朝我一瞥,“你俩..是大半夜从那老林子里过来的吧?”
我一听,赶紧点了点头,那老头儿哼了声,“我就知道,瞅你一脑袋脏玩意儿我就知道!“
“也就是你小子命大,顶着一脑袋脏东西还能走到这,要不..你也早就成他这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