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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 花儿与少年(二)

春去秋来,三年转瞬即逝。三年里日子还是那样平淡的过着,木酒依然是村子里长得最漂亮的小孩,朱允基依然是孩子王,村民们依然是那样的善良淳朴,教书的先生依然是那样的凶神恶煞……

这日和往常一样春光明媚,年长了几岁的孩子们开始做一些不同于三年前的游戏,这次他们玩的游戏叫‘沙场点兵’,一群孩子分成了两队,一个队伍代表一个国家,朱允基表演的角色是一个年轻气盛的小皇帝,而木酒的角色则是一个老将军。。孩子们手中都拿着从山上折来的树脂,树枝上偶尔还能瞧见一些新绿。温暖的阳光从天空洒下来,印的所有人都金光灿灿,连带着远处安安静静的碧天花都紫气缭绕。

“哒哒哒,哒哒哒”孩子们玩的如火如荼、无心他顾,丝毫没有发现远处一个人影正在急速奔来。那个人影看了看这群孩子,终究还是停下来,叫道:“允基、阿酒快回家去。”拿着棍子正要戳上木酒肚子的朱允基停下来,不解的扭过头,看见来人略惊喜的叫道:“阿叔,你回家啦,爹爹肯定会很高兴的。”朱雄毫脸色略红,声音又提高了八度:“快回家,明日梁国的大军就要到我们村了,快回家跟你们家大人说来村长家商议。”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朱允基挠挠头,问已经怀抱碧天花的木酒:“阿叔说啥,梁国大军明日就要来我们村儿了,没开玩笑嘛?”木酒脸色有些凝重,他想了想道:“阿叔说的大约是对的,去年梁国就已经大军压境荣国崤山了吗,而且一直都是压着荣国打,我们根本毫无还手之力,也许大军真的明日就到来了,所以我们还是快些回家通知家人,早早做好逃命的准备吧。”说完抱着碧天花就匆匆忙忙的走了。朱允基拍拍头,扫了扫众人,才摆摆手“回家去,我们要真刀真枪的打起来了。”孩子们呼啦啦一下子就散开了。

“村长,您看?”等到众人都发表完了自己的意见后,朱家老大才看向一直默然不语的村长,村长沧桑的面孔上皱纹已经满布,声音沙哑的好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你们都带着孩子离开吧,这儿我一个人守着。”“不行,村长你怎能抵挡的住他们那群饿狼,村长你还是跟我们一起离开吧。”说话的大汉是村里的干活小能手,也是村子里的惟一的铁匠。

“大约你们还不知道我的身世!”村长声音里感情复杂,但最多的还是悲痛和仇恨,众人都精神一震,纷纷看向这位老者。村长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柄长剑,寒光闪闪的剑刃和他的眼睛相呼应,叫人看了,难免从脚底心生出一股寒意。

“三十年前,梁国遇上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旱,梁国饿殍遍野,许许多多人都饿死了。梁国皇帝看见这种惨状,害怕史书上给他记上一笔,所以组织了大军跟荣国开战。荣国一直都是一个有吃有喝,百姓安居乐业的天府之国,荣国虽然不愁吃喝,却是一个急缺将帅的国家,这一年,一直与荣国交好的梁国忽然出兵,荣国朝野都震惊了。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梁国要撕毁合约,可他们在震惊也无法阻挡梁国的虎狼大军。梁国一路势如破竹一直打到了云城,云城城主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读书人,幸好他生了个好儿子,从前云城城主一直觉得拥有这样一个儿子是一件极其丢人的事情,可那一天大军压境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最幸运的莫过于拥有这样一个从小不爱舞文弄墨却极其喜爱刀枪剑戟的儿子。云城的危机在拼死了云城大半壮丁后,忠于化险为夷,那一站血流成河,汩汩的热血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血,一只末过了膝盖。战事结束后,大雨连下了三天三夜,可那鲜血依然没有被冲洗掉。后来是朝廷给了梁国大办粮食才让梁国的军队撤回,可梁国皇帝却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将云城当日抗击梁国大军的将领斩首以平息他们的怒火,哈哈哈哈,我以为荣国朝廷会拒绝的,可是,那日冲进来的士兵打破了我的念想。少城主被斩首示众,人头高高的垂挂于梁国还未撤去的大军的军旗上,迎风飘荡,而少城主的妻子因为悲痛欲绝,从高高的城墙上跳了下去,那时她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孩子和母亲都死了,鲜红的血溅在城墙跟上,至今还存在着。而城主身为朝廷官员,得对自己的百姓负责,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发人送黑发人,后来城主辞了官,懦弱的不敢在留在云城,远远地来到了这儿,做了一村之长!”老者说完,已经是满脸泪水,村民们都傻了眼,内心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沉默的看着老者泣不成声。

“村长那您保重!”“村长您如果想开了,就来山上找我们。”“村长我老牛反正也是一个孤家寡人,就留下来陪您了。”“村长……”

黄昏时分,正在众人收拾衣物,准备去山里面躲躲的时候,忽而听见了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正在收拾的村民们出来一看,不由得脸色惨白,颤颤巍巍的指着远方烟尘滚滚的官道,话都说不出来。也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梁国狼子来啦,大家快逃命啊。”众人才回过神,也不拿什么包裹了,一个个带着妻女没命的网东方跑。

木爷爷拎起小木箱,拉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木酒就往外面跑,碧天花在木酒的怀里颤颤巍巍,似乎也懂得了害怕的感觉。

“轰隆隆、轰隆隆”远处不断逼近的马蹄声,令人心底发寒,木酒看着熟悉的人一个个倒下又爬起来,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蹭破了,一滴一滴的血珠子从蹭破了皮的地方渗出来,触目惊心。

“哇哇哇,爹爹不要丢下妞妞!”正在往前跑的木爷爷忽而停下来,木酒也随着木爷爷的眼神看过去,看见村里王家的小女儿此时正伸着手,趴在地上双眼绝望的看着一点点远去的父亲母亲,身边不停地有人跑过,留下一阵微风,然后消失无踪。众人似乎都没有看见妞妞,都是那样的目不斜视,似乎听觉和视觉都消失了。木爷爷将小箱子放到木酒怀里,声音飘忽的木酒几乎都听不见“小酒快离开,去山上,越深越好,如果饿了,箱子里有吃的,爷爷会来找你的,听话。”

木酒就这样看着他一步一步远离自己,眼泪不争气的落下来:“爷爷,不,她根本就不关我们的事情,您快跟我走吧,木酒在山上可没办法好好活着。”木酒跑上去,拉住木爷爷的衣角,声音绝望又悲凉。木爷爷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表情还是那样的慈祥,他最后摸了摸木酒的头,就毫无留恋的跑向了妞妞。

王妞妞显然已经明白自己是注定要死的了,所以也不哭了,只是双眼空洞,双手朝着天空伸出,似乎想要抓住什么。木酒不由自主的转过身,身体似乎已经不再是自己的,双腿像是自己有了意识,开始疯狂地朝着山上跑去,他唯一能动的就只有头,木酒一直扭着头看着那分明属于自己的温暖在一点点离去,看见王妞妞眼睛里迸发出刺眼的亮光,朝着木爷爷张开了双手。木酒最后什么也看不见了,泪水已经不再往外流,双腿依然在向着前方奔跑,他双手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小木箱和碧天花,木箱子很硬,个的他连心都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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