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谁又说得伸展,这个在梧桐村低着头过了一辈子的朱有财,这两天昂起头来,说话也大声武气。并去茶馆,对他的朋友圈散布:共产党只解放了我一次,我只自己还要解放一次,我要把被姚恶霸刺刀下抢去的婆娘娶回来,实现我年轻时候的愿望。
老哥哥们泛着白眼说:“有财,你现在有钱了,经受得起折腾。你硬是想得出来,儿子花大价钱娶了翠娥的女儿,你又要去娶翠娥,真的是一锅端呵。”
“你们不晓得我这几十年过得有多遭孽,”说着,他像三岁小孩一样捂着脸哭,“只要一看见翠娥的影子,心里就要打冷颤,甚至全身都要发抖。还要去看全部的人对我泛白眼仁,只有低起脑壳走路,就连三岁娃儿都要吐我口水,骂我是个沒有良心的人。”
“你做的事情有良心么?”牛大牛在一旁冷靑着脸问。
“先人老子,是被那明晃晃的刺刀吓傻了,为了证明我不是沒有良心的人。老孙走了,剩下她孤单单一人,我要娶她,照顾好她的晚年。嗯唷嗯唷......”他双肩抽搐,哽噎不断。
“‘黑鸡婆’肯定要与你打破天,你要好生处理,不要弄得天下不和。”
“早已下定决心,我睹咒——喝清凉水都要和她过后半辈子。”
见他睹咒发誓的模样,人们不言语了,为老朱梳滤他家可能要发生的情形。
一个叫“蛇精”的光棍,“啧啧”咂着舌头,“这么漂亮的老婆你不要,我要,我等这么多年,终于让我等着啦!”
“你饿昏了,不是漂亮,一身黢黒,只是个能干了得地婆娘。”老朱端上茶杯杯走到他身前,戴上老光眼鏡细瞅,又捏捏他的肩膀。最后,像拍卖师手上的锤子,往他胸脯上一击。乐呵呵地骂道:“你龟儿子摊得下,年轻,干得。要勤快呵,‘黒鸡婆’可是能干了得,我的家产多亏他。”
众茶客轰然大笑。老男人为能干婆娘选年轻男人,而他又要去和他心里相恋了几十年的老女人厮守,这成了梧桐村霎时的特大号外,现在的人都喜好发表,当晚就有长舌妇向“黒鸡婆”报告了这项新闻。
“哼,他要选婆娘,我更要换男人。实活告诉你,我们两个人分居己经七八年喽,他干不得,我还想干呢,生活这么好,谁不想乐乐。”在她的养猪场里,“黑鸡婆”向前来饶舌的女人发出了这样的信息。
那女人和她年龄相仿正当年,由此想到自己男人的表现。忙连声附合:“就是就是,女人也是人。”回去向她男人添枝加叶一描述,床前,“咯咯”戏笑,“来不来?老娘也要去找情人。”
她男人伧促应战,第二天他去茶馆如此这番一讲说,老男人们个个大惊失色,这怎生了得。牛大牛长叹一声:“还不是老朱作怪,弄得个个天下不和将导致天下大乱。”
一位年轻男人见老辈子们唉声叹气,戏笑,“天下不和是你们的老鸡公不啼鸣,怎么会导致天下大乱?”
牛大牛走过去,抡起铜烟锅往他胸脯上一叩,“再说,我要让你额头上起个鹅青包。想想,家家户户都这样、包括你的婆娘也这样,怎么不会天下大乱?还要天下大垮杆,男人们还要留点力气去干正事。”
“就是就是,”那年轻男人挨了一烟锅,红着脸儿辩解,“问题沒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吧?”
“蛇精”觉着自己娶婆娘和发财的机会来了,好比老猫闻到了魚腥。唯恐机不可失,决定晚上溜去朱家的猪场窥视动静,是否情况属老朱所言。一去,不禁喜出望外。
其实,监视老朱诺多年的“黑鸡婆”,心里知道他几十年来的心一直在王翠娥身旁,翻过四十岁,老朱就无比坚决地和他分床另睡。做为一个年龄尚轻的女人,夜来泪水湿枕巾,几度春秋几度泪。是她无能么?不,在梧桐村,甚至在无桐乡妇女中,只有黒姐才是能力第一,当真因为她的皮肤黑黝黝的?不,只因她碰上了一辈子怀爱老情人的朱有财。黒姐的心无限地伤感和绝望,绝望到死去原知万事空的境地。把爱倾注到两个儿子身上,结果把大儿子养成了一个肉人,老天爷真是眼睛不中用。
一得到消息,她就坐卧不宁,在猪场外面土公路上来回走动。叹息不己,“这个家终于要散了,自己也将孤独到死......”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耳旁嘶吼,“不,我也要找一个男人来爱我!我现在有钱了,肯定有男人不嫌我长得黒!”黑姐哭了,哭得弯腰佝偻。“年轻都沒有人要我,老了更沒有人要我,妈呀,怎么把我生得这样黒?呜呜......”
不知不觉来到“错情碑”旁,夜色下,诺大的江面很平静,月光投泻下来,真的像一面诺大的镜子,听不见波涛推涌的浪击声,听见的是低低的喘息和和稍微的流水淙淙。凝神观察了一阵儿,自言自语:“这真的是个洗澡的好地方,难怪会有那么神奇的传说。虽然是冬天,哪天学城里人那样穿着救生衣冬泳一盘,肯定很安逸。”她觉着自己心情开朗许多,笑笑。“若是找个年轻的男人来陪着游,老朱一定气得尿流。嘻嘻.......发神经喽。”
话音刚落,似乎听到身后有人在说;“黑姐,让我来陪你要得啵?”
她骇得跳起来,回头一看,身旁果然站着一个人。那人见她身体有些倾斜,伸手拉过她,“小心,别掉入河中。”不失时机地把她抱入怀里,亲她的脸,挼她的胸。她仰睑看清了拥抱她的人大名叫白进城,绰号“蛇精”。此人皮肤白净,五官端正,三十来岁年纪,只是有些懒惰。不知哪根神经在翘动,被一个年轻男人拥抱着,做着爱抚的动作,黒姐显得有些激动,当他的一只手伸向那里时,她猛然一惊。慌忙挣脱,“你要干啥?我儿子的年龄和你一样大。”
“黑姐,我是怕你黒咕隆咚掉进大河里,才拥抱你的,多有冒犯。”他弯弯腰表示了一个很礼貌地动作。
“那你的双手在做啥子?”
“在做相爱的表示,我是个单身汉,抱着你这么优秀的女人,肯定要做出爱的动作,我又不是一块木头。朱哥不要你,我第一个来报名:我要你。不想这么优秀的女人流落别处,黒姐,可怜可怜我吧。”他向她跪下,希望动摇她的芳心。
她把“蛇精”扶起来,“谢谢你的关心,回去吧。”
“蛇精”被她推着走,嘴里还在嘀咕。“别忘了,我最先报名。”见她没有打他骂他的行为,贼大胆,又以他年轻狂热的靑春之躯拥抱、烈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