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和土匪真枪真刀对决的、农会干部孙有财的追悼会,能开得如此气势,感动得孙家人热泪盈眶。整个梧桐村人都向小苟村长挑起了大拇指,被望却了多少年的孙有财,你躺在病榻诺多年,沒人问及死活,死后领导们居然来为你点赞,也算幸事,死该瞑目吧?
黄乡长带着新来的刘书记,连下乡检查扶贫工作的付镇长周不来、以及县里的楊常委,一同前来参加老孙的追悼会。听说老孙头和西南服务团的烈士谢松涛一起战斗过,还在滴水岩与五名解放军战士一起,阻击过抢劫政府征粮的土匪部队。
他们都很激动,每人掏出二百元钱,加上小苟村长的一共一仟元。那个县里的楊常委代表他们发言:“很对不起,政府工作人员流动很大,把老战士孙有财给忘记了,我代表组织向他致以深深圯歉意。”
牛大牛是个咬卵犟,听到这儿,用他的叶子烟杆指指。“你们当初栽瞌睡去了?”牛大嫂一把拽他坐下,“你呀,咬哪样?领导不是说了么,人员流动很大,只有现在的干部才会承认错误。”
“这是我们工作的失职,政府不会忘记这些为革命事业做出过贡献的人,他的家庭因病致贫,一定会纳入重点扶贫的对象.....”
接着,小苟村长为老孙致悼词,虽然他凭口讲话,沒有稿子,却像一个老师在琅读课文:
各位领导、乡亲们,梧桐村受人尊敬的农会老干部孙有财走了。为了保卫解放的胜果实,他曾经和解放军战士一道浴血奋战,为了拯救他热爱的乡亲,他曾经只身与匪徒搏斗,为了帮助贫困社员,他曾经饿着肚子,前去担水担粪,劈柴种地。他是好人啊,我们一定要学习这种好人精神,化悲痛为力量,在党领导下搞好发家富,搞好四个现代化建设。
弄得孙家人很不好意思,好象这个老孙头、老病号是多大的官似的。忠厚善良的梧桐村人听着听着,就觉得有些麻肉肉,小苟在夸大其辞。无论孙家怎么挽留,几位领导都沒有在孙家吃午饭,反倒是去了小苟家,老苟乐开了怀,他面子够大的。
王翠娥知道自家的水有多深,不敢和几天前的朱家比办丧事,泥砖比不得金砖,叫化子比不得神仙。她草草处理老孙的丧事,只请至爱亲朋,其他乡亲一律免请。更沒有请道士先生做道场,只请他择个黄道吉日。
但,县乡镇一行领导专程前来参加老孙的丧亊,也让王翠娥脸上增添了另样的光彩。不过,这事儿的由来花花心里最清楚,不知不觉中对小苟改变了看法。过去只晓得他油嘴滑舌,吊二啷铛,鬼聪明,专打烂主意,是一个与好字不沾边的人儿。谁晓得他外出讲演柑桔技木,操出本事来,是一个连县上都在培养的村干部。
如果,在她和牛娃哥心心相印、如胶似漆的时候,这个苟端使胆敢以那种方式对她表示爱;她孙巧花将会像她的外公外婆一样,扑进滔滔地沱江河。或者直接扯下那肉筋去喂狗。然而,今天、此刻,她觉得自己的心儿被什么甜丝丝、沾乎乎的东西给吸住了。同时,自己的心里也同样产生了,这样一种甜丝丝、沾乎乎的味儿,让心里痒痒的,甚至有些难受。
另一个声音也在她肚里叫唤:牛娃哥昨天才走,他的位置在你心里就改变了?纵然你栽进了苟娃的圈套,换角色也不要换得太快。还有,你要清醒地知道——你是猪娃的婆娘,是已婚之人,这样做是违背伦理道德的,叫偷人赶汉。不可以千万不可以,别的女人可以,你也不可以。管乡亲们发家治富奔小康的事情,真的多有才。那天晩上,他多喜欢自己呀,不嫌我是污秽之身,说得那么感动,还哭了,他是真心的、肯定是真心的......他怎么变得和从前那个苟端使大不一样,一点见不着那水淖淖的影子?
不,控制不了呀,你看,这个苟端使潇洒英俊,聪明多才,能说会道,马上就要调到乡上当付乡长,花花觉得脸儿红了,心儿乱了,自己的内心世界正一点点被苟娃占据。一种爱、一种幸福的情绪占据了她整个的神经,为爹爹去黄泉路上的那份悲哀己经荡然无存。牛娃的形象更是突然模糊。
唉,女人最容易被感动、最容易见异思迁。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很多的女人都是这种心情.花花不明白自己突然选择了这种追随。如果和牛娃哥拜堂成亲,会不会有这种心理变化。太快了、变化太快了,她心里在拼命挣扎。
当晚,小苟骑着摩托车又来找她,脸儿红了一下,便答应了。小苟给王翠娥和孙大发小聊,“我请花花先去谈谈你家的治富规划,一定要帮助你家治富,才对得起孙老革命。”
王翠娥是过来人,明白过中之味,嘴角挂上一丝不易被人擦觉的微笑:花花昨天晚上随他出去一次,回来神情就变得不可猜测,推说感冒很厉害,早早睡下。今天就来了一伙当官的,为老孙开追悼会,女儿有本事哟。早就听说这个小苟村长对女儿有意思,迟迟不见他家有表现,自己也不敢高攀。今儿鲜花开了,好运来啦,先让你玩玩也沒啥。女人怕啥,听说而今改革开放,城里吃这碗饭的人都发财了。啊,呸呸,老孙头刚走,晓得我有这些说法,一定要骂死我老马不死旧性在。
唉,这真是爱的迷潭。
小苟村长的摩托车直接开进了村公所。花花脉脉含情地坐在沙发上,细想着昨晚上发生在这沙发上的情节,他一身肌肤雪白,光着身体,挺着那坚实的物件,去找卫生纸为她揩泪。野蛮中透着心疼和文明,让她心颤。同时也想起了她和牛娃粗魯的懵懂的情节,在梧桐树下,他笨嘴笨舌地说了一句“我爱你”,凭着他的蛮力把她摁进了深深地师茅草丛中,然后红着脸儿站在一旁,任凭发落。她还想起了猪娃第一次爬上她身体时的情节,那就是一头猪在拱一堆泥土,弄得她几乎窒息。
他为她沏了一杯茶,在她对面坐下。花花不知那来的勇气,问:“狗娃哥,我已经是一朵不值钱的野花,还对我家、对我这么好,值得么?”
“怎么不值得?傻姑娘,我是真心对你好的,过去有牛娃哥遮障着,沒能让你知道我的好。”他把她抱到大腿上坐着,亲她吻她,挼她的胸脯,让她喘息和不安。
“别这样、别这样,你是有身份的人。”她用双手撑开他过激的身子。
“我也是男人呀,一个爱了你十多年的男人。”小苟村长沉稳下来,用手指为她梳理被他弄乱了的刘海。“昨晚上,我思考了很久很久,应不应该侵占你的爱,最后决定......”
“怎么决定的?”不知怎么的,花花感到心里有些紧张:生怕他说出坚持下去的意思,又怕他说出放弃的话。像那偷吃供果的小孩,既怕又想,真的说不准,对眼前这个男人究竟应该有怎样的心情。
“我决定坚持我们的感情,好不容易我才得到这第一步,为此我付出了多少不眠之夜。啊——”伴随小苟的一声长叹,他迅猛地把他从沙发上抱起来,双手搂抱,双唇紧贴......帅哥和美女的拥抱,是一种多么激情的快感和幸福,似乎原子弹正在爆炸,似乎世界正在毁灭。
花花的心里有一种东西“咚”响落到了地上,眼泪涌出来,她知道从此刻开始——她正在成为一个坏女人。浑身瘫软,任随小苟像狗一样的表演,这一次她沒有丁点儿反抗的心理。小苟忘记了世间其他的一切,忘记了天和地,忘记了他们身下是村公所的土地。
还是那句话:上帝呀,何必要生出人来,尤其不要生出帅哥美女来,还有世间不要有光明,一切都在黑暗中。你看,这两颗幼稚的心能见光明么?
“狗娃哥,我们这是在偷情么?”花花的心里在找寻:不明白她会在突然之间变成这样,牛娃哥才走两天呵。
“不,我们这是恋爱,坚定起我们爱的信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