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飞看了眼正欲发作的黄老爷,突然笑了起来,从容道:“月莺妹妹,你又想让我指点你的画作吗?”
面带微笑,心里却是忐忑不安。他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犯了一个错误——她是个女人,可是黄月莺并不知道,并且不知何时已经芳心暗许。而一向精明的她在这件事上却意外的迟钝,竟没有发现那女子对自己的感情!
今日的状况看来都是她的错,她必须阻止,也必须挽救黄月莺的清誉。
从一脸错愕的月莺手中接过画卷,白云飞向黄老爷微微点头,然后打开画纸:“其实月莺妹妹,你的画艺早已超过我了,我又怎敢妄加评断?不过承蒙你这般信任,那云飞哥哥就最后再帮你点评一回吧!”
说着,他果然认真地打量那幅画,众人皆疑,难道就只是品评画作?
片刻,白云飞面带微笑道:“妹妹这副画颜色风韵俱佳,却唯独缺少了声音。”
“声音?画也能有声音吗?”黄月莺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只见他将那画纸铺开,提笔勾勒几下,一只青蛙跃然纸上。
“果然有了声音!”月莺姑娘只顾着惊喜,忘记了刚才的不快。白云飞趁机道:“月莺妹妹,今日是及笄,理应感激父母之恩,这幅画应该献给令尊令堂。”说罢,将画卷收起,放在她的手上:“快去吧!”
黄月莺迟疑了一下,本想将画送与云飞哥哥的,不过这样也好,于是她开开心心地走到黄老爷和黄夫人面前:“爹,娘,请收下。”
黄老爷终于松了口气,收下画卷道:“女儿啊,你已及笄,日后便不可再任性了。”
“知道了,爹。”黄月莺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不走心,她的心思还沉浸在刚刚白云飞的翩翩英姿之中。
黄奇英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更是对这白云飞另眼相看。顷刻之间便化解一场危机,这已经不是小聪明了,更难得的是他能为妹妹的声誉着想,如此体贴的公子打着灯笼也难寻。不管父亲大人如何想法,反正他是认准这个妹夫了。
白云飞却是心中一阵后怕,她觉得日后要严格约束自己的言行举止,切不可再让小姑娘误会,否则她可真的成了罪人了。走到角落里没人注意的地方,她悄悄擦了把额头的冷汗,忽闻一个柔美的声音问道:“白公子。”
一回头,见到声音的主人,是位与自己同龄的姑娘。现在见到姑娘他就头大,恨不得掉头就走,但是白家公子的教养让他不能这么做,只能硬着头皮,露出那标志性的微笑。
“这位小姐是……”
“我父亲姓陈。”姑娘低着头,手摆弄着衣襟。
白云飞恍然,这是陈司马的宝贝千金。陈姑娘依旧低着头,显得那小巧的尖下颌更加尖细纤巧,悠悠道:“我经常听月莺姐提起你。”
“……是吗?”
“她把你说的跟神仙一样,我还不信呢,今日一见,才知道……”
白云飞的额头又见汗了,她很想离开这个地方了,以后再也不要参加什么及笄礼。
“白公子,刚才那首曲子真好听,叫什么名字?”
“……春江花月夜。”
“好美的名字,我从未听过如此动人的曲调,这曲子是你自己写的吗?”
白云飞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含糊其辞地笑笑。也不知为何,那陈姑娘的脸就腾地一下红了起来,低着头不停地揉搓衣襟,好好的一件衫子,就快要被她给撕烂了。
“白公子,那你可不可以教我这首曲子?”
这样的话在这个时代那就是**裸的示爱了,白云飞觉得自己此刻陷入了一个比刚才更尴尬的境地,她很想走开,但是无意中瞥到黄月莺关注的目光,略一思索,他还是留了下来。
或许这样能够让月莺死心吧?
“如果陈姑娘真的这么喜欢这首曲子,我可以把曲谱赠与姑娘。”
虽然有些失望,但陈姑娘还是挺开心的:“那多谢白公子了。”
“不必客气。”
两人在这边说话,渐渐的身边围拢了好多女眷。
“白公子,那马镫可否送小女子一个?”一王氏姑娘问道。
“姑娘也想骑马?”
“公子方才所释淑女之意,可畏见解独到,我们众姐妹也想要试一试那骑在马上当淑女的感觉。公子觉得不可吗?”
“当然可以!我会让白家的匠人们尽快打造出一批这样的马镫,各位姑娘尽管到白家商铺去取。”
白云飞这边叽叽喳喳莺莺燕燕,黄月莺那边也是围了不少的人,张廷威抓住机会便说:“月莺妹妹,你看那姓白的小子,可真会招蜂引蝶,刚跟陈家大姑娘有说有笑的,这会儿又去挑逗李家的丫头,实在是个浪荡子弟!”
黄月莺本就心里别扭,听他一说心中更气:“我云飞哥哥怎样不用你管!”顿了顿又道:“不许你再说云飞哥哥坏话!”
“好!好!我不说,不说……”口中应着,心中却是将那白云飞恨到了骨子里,臭小子!终有一日让你落在我的手里!
一场及笄礼搞得白云飞心力交瘁,费了半天劲才甩脱那些姑娘小姐,拖着一身疲惫回到自家府上。
“公子早些休息。”丫鬟降雪将木桶注满热水,撒上些花瓣,毛巾和换洗衣服放在屏风上,便退出门外。
将房门拴好,白云飞熄灭了烛火,昏暗的屋内只听得窸窸窣窣的脱衣声,然后安静下来,只有偶尔几声水花轻响。
此刻的白云飞,很享受一个人的自由自在,没有裹胸布,不用粗着嗓子讲话,但也不用像这个时代的女子一般娇柔作态。这一刻才是真实的她自己,是最赤*裸*裸的无拘无束。
美美的叹息一声,她沉浸于木桶中的花香……忽然,她听到门外一阵脚步声,立即警觉起来,屏住呼吸。
“云飞,你睡了吗?”是母亲刘氏的声音。
她松了口气,站起身来从屏风上取下件袍子披在身上便跑去开门:“娘,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刘氏见她这般形状,忙把门关好,拿过毛巾给她擦拭湿漉漉的头发:“别着凉了。”
“娘,我自己来就行了。”这般母女之间的亲昵,她还真有些不适应。上一世母亲早亡,这一世母亲又一直那么严厉,她已经习惯了彬彬有礼的母子关系。
刘氏摇摇头,固执地继续给她擦拭,一面爱怜地看着她:“你是我女儿,给你擦擦头发怎么了。”
“母亲,隔墙有耳。”
刘氏叹了口气,悲哀道:“都是娘不好。”
“没关系的,我都习惯了。”
刘氏沉默良久,笑道:“今日黄二小姐的及笄礼好不好?”
白云飞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道:“还好。”
“本来上个月是你十五岁的生日,是为娘疏忽了,娘觉得,应该给你一个及笄礼!”刘氏说着打开带来的布包,里面赫然是女人的衣物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