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奇英正兀自担忧着,却见那张家小公子已大摇大摆地走进宴堂。
张廷威二十岁许,身着一身墨绿长袍,头戴粉色簪花,说不出的油腔滑调。他长的不赖,可是身材较矮,怎比得上白云飞的身长玉立?黄奇英见了连连摇头,自己的妹子定然是瞧不上这位爷的。
张廷威走到黄月莺面前,呈上自己的礼物,好一尊金灿灿的黄莺。
“月莺妹妹,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正衬得你的名字,你看看喜不喜欢?”
看着张廷威一脸讨好的样子,黄月莺就忍不住心中厌弃,淡淡道:“张公子破费了。”
说完,却一脸期待地望向白云飞。白云飞本来准备等众人散了偷偷将礼物给她,见她这般,也只得唤来丫鬟降雪。
降雪手里抱着一个精致的木匣,以玉镶边,打开后是里面的东西令人瞠目。
“这是什么啊?”黄月莺好奇地拿起那对奇形怪状的金属物件。
“这叫马镫。”白云飞笑着解释道:“上次见你骑马很吃力,有了这个,挂在马鞍上,很轻松就可以上马。”
“不用人扶?”
“不用。”白云飞说着命人牵来自己的马,众人都好奇地来到院子里观瞧。
白云飞自从上次发明飞爪到现在已经快五年了,他之所以一直没有新的东西出世,就是不想太过高调,而且发明创造这种事在古代并不受尊重,人们更多的把这种人当成匠人来看待,其地位远不及文人墨客。
但今天白云飞选择拿出这只早已设计好的马镫,除了哄黄妹妹开心外,还有另一层考虑——中都书院人才济济,她必须拿出点特殊的本事,才能够在那里占得一席之地。因此他适时地抛出了第二枚橄榄枝,马镫结构简单易仿造,在这个没有知识产权的社会里,很快就会在贵族中流行,随之而来的则是白公子的再次名声大振。
动作娴熟地将马镫连接在早已准备好的配套的马鞍上,她示意黄月莺可以上马了。
在一片惊叹声中,黄二姑娘踩着马镫,像只轻灵的燕子飘身上马,稳稳当当地坐在上面。
“真的很舒服!”黄月莺惊喜道:“这样骑马很轻松!”说着她策马向前疾行了几步,绕了个圈子又转了回来。
翻身下马,她激动道:“云飞哥哥!你的礼物,月莺很喜欢。”
一旁张公子见状心中恼恨,忍不住插嘴道:“女孩子就应该坐轿乘车,骑马未免有失淑女身份。”
白云飞沉默不语,黄月莺却是生气了:“哦?那你说淑女应是怎样?”
“自然是恪守礼仪,相夫教子的贤惠女子。”
“呸!”黄月莺轻哼一声,扭过头走回厅中。
白云飞忍不住面露微笑,黄月莺最是向往自由,张公子大谈什么礼仪贤惠,小丫头这时恐怕都要气炸了。
“刚才见白公子为何发笑?莫非你认为我说的不对?”回到厅中,张廷威忍不住挑衅道:“莫非白公子对淑女二字有不同的见解?”
白云飞也来之不拒:“淑,乃清澈纯净之意,以淑字形容女子,寓意女子仪容整洁,举止端庄,品性高雅,心性良善。句句皆指女儿品行,却与礼仪、纲常无关。我想就算女子坐于马上,只要保持形容的端庄,一样可称为淑女。”
“好!”话音刚落,已有几个胆大的姑娘便喝起彩来。黄月莺也听到他们的谈论,知道白云飞在为自己出气,她阴沉的脸色便舒展开来。
张廷威却不服气:“一派胡言!白云飞,你也是读书人,怎的连最起码的礼仪都不懂?听说你还参加了中都大考,呵呵,想进我们中都书院,真是不自量力!”
黄月莺插嘴道:“张公子,你什么时候成了那中都书院的人了,小女子我怎么不知道啊?”
张廷威得意道:“月莺妹妹你有所不知,我已得到丰县书院的推荐,下个月就正式转入中都书院了。”
黄月莺不屑道:“原来是推荐啊,又不是自己考上的,这也要拿来炫耀,真是不要……”
“月莺!”白云飞适时咳嗽了一下,拦住这丫头的话头,旁人或许不知,但她深知这丫头的个性,‘不要’的后面应是个脸字。
不要脸。
这种话出自一个闺阁小姐口中是多么的粗鲁,尤其是在这种隆重的场合,她那三个字一出口,黄家二小姐刁蛮泼辣的名声只怕就要传开了。
“好了,月莺妹妹,你今日及笄,可有什么才艺要向众人表现吗?”
见白云飞及时制止自家妹子,黄奇英不由得暗自点头,难得他小小年纪,却想得如此周到。
及笄礼的惯例是要女主人表演才艺的,黄月莺准备了多日,只为这一刻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在众人面前。她琴诗歌舞都不出挑,唯有画艺算是宁国女子中的佼佼者,但是这种技艺却又似乎不太适合在这种场合展示,她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一个主意。
“云飞哥哥,待会儿我画画的时候,你可否为我吹奏一曲?”黄月莺将准备好的笛子送到白云飞的面前。
事已至此她也不好拒绝,试了一下音色,便吹奏起来。
于是一站一坐,一奏一画,相得益彰,执笔的少女专注而优雅,吹笛的少年身长玉立,潇洒如仙。
这一曲婉转华丽,时而欢快悠扬,时而铿锵有力,时而又婉约低沉,让人仿佛置身于美景花丛,酣畅之时,意犹未尽。
曲终画毕,一副栩栩如生的荷塘月色图呈现于众人面前,正应了刚刚那首曲子。
众人拍手叫好,白云飞也很高兴,自幼相熟,她把月莺当成自己的亲妹妹,看到妹妹的才艺得到众人的赞赏,她也为之欣慰。然而,紧接着一件让她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黄月莺手捧着那副荷塘月色图款款向他走来,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然而为时已晚。黄月莺手捧画卷站在他的面前:“云飞哥哥,这副画,我想……”
众人惊呆,黄二姑娘太大胆了,将自己及笄礼上的画作献予一名男子,这很明显是有以身相许的意思。太守大人坐不住了,这是明晃晃的打脸啊!
黄老爷也是又惊又怒,拍案而起之时,白云飞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