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会上热闹并没有因为廷尉大人的离去而冷却。白云飞作为棋坛上冷不防杀出的一匹黑马而备受瞩目,虽然她没有报名参赛,但是前来找她比试的人络绎不绝。
道理很简单,谁能打败白云飞,就等于是打败了虞仲亭。这可是捡了个大便宜,因为虞仲亭的资历在那摆着,而白云飞却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或许只是一时偶然赢了师兄,接下来就未必有那么好运了。所以人人都当他白云飞是一颗好捏的面瓜,竞相前来挑战。
白云飞本来不愿参与这种无聊的比赛,可是她看到阿忘那清澈的眼眸中带着一种纯粹的渴望,就像小孩子对糖果的喜爱,又像是鱼儿对水的渴望,所以她心软了,她愿意为了阿忘而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师兄们一个个被她击败,她却没有丝毫胜利的快感,可是侧目时望见阿忘眼中兴奋的神色,她又觉得很开心,或许这就是成全别人的快乐。
他好像很享受的样子,莫非他生前是一名棋手?白云飞对这只鬼愈加好奇,他忘记了很多事情,但又懂得很多事情,他生前到底是什么人呢?
她暗暗决定,等闲下来一定好好为阿忘画一幅画像,尽快帮他找到生前的痕迹。
第一天的棋会结束了,白云飞所向披靡,击败了所有来挑战的对手。这一日的棋会让她出尽风头,赢了九场,成为棋会上的一段佳话。天才少年的名头之上又加上了天才棋手的称号。
在众人的簇拥下,她正准备离开,却被郭先生叫了过去。
郭先生今天十分低调,只是在一旁看棋不语,没有什么惊人之举。这也正常,在场的那么多高官,他就算不惧权贵,也不能太造次了。
“先生有何吩咐?”
郭先生看着她,表情十分严肃:“本来我不想与你多说,毕竟清风才是你的师父,但他今天抱恙在家,只好我来了。”
“先生请指教。”白云飞恭敬道。
“你今日之举,也算是一鸣惊人,虽然我从不认为下得一手好棋算什么本事,但至少你得到了诸位大人的认可和众位才子的嫉妒。”
“呃……”先生到底想说什么?
“经院师们商量,你将代替虞仲亭的位置,参加后天的决赛。”
“啊?”
“你也可以拒绝。”郭先生看着她:“你仔细想想清楚,是接受还是拒绝。”
看着郭先生严肃的表情,她也紧张了起来:“一个比赛而已,我加入与否有那么重要吗?”
“很重要。”郭先生缓缓道:“你可知道王垣?”
他突然提起这个名字,倒是让白云飞有些吃惊:“略有耳闻,他是二王子殿下的伴读。”
“此人乃是三年前那一届棋会的魁首。”
“……”这个白云飞倒是没听说,不过郭先生跟她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呢?
“所以你懂了吗?”
白云飞迟疑了一下问道:“您是说,如果我也得了棋会的魁首,就要投身二王子门下吗?
“我可没那么说。”郭先生又恢复了他一贯不负责任的态度:“我只能告诉你,二王子酷爱下棋,也喜欢招贤纳士,这几年他每届棋会必到,每次都要收下一人到他门下。”
白云飞惊讶了很久,终于平静下来:“先生,我懂了。”
一阵沉默过后,她又缓缓道:“但是我不会拒绝,我不想做缩头乌龟。”而且阿忘也一定很想参加后天的决赛吧?毕竟那时才是真正高手云集的时刻。
郭先生叹了口气:“本来你不参与这次的棋会,就是最明智的选择,没想到你……唉,年轻人锋芒太露,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白云飞正色道:“先生,我不认为我这样做是错的。清风先生教过我,要当仁不让。人都有年轻的时候,不经历年轻,如何成熟?就算我今日做错了,那也是我必须经历的错,我不后悔。”
郭先生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好吧,你赢了。”
“……多谢先生!”白云飞深施一礼,她觉得郭先生与清风先生一样都是她的恩师,他们所教授给她的,都是非常有用的,也是对真心为他好的。以心换心,他都值得她这一拜。
回到府上,白云飞见到了一脸轻松的阿四。
她笑了笑:“事情办好了?”
“都照您的吩咐,那胡金桡跟个傻子似的,我说啥他信啥,让他往东不敢往西……”
白云飞摆手,制止了他喋喋不休的自吹自擂,然后问道:“你没留下什么把柄吧?”
“没有!胡家后院我收拾的干干净净,根本看不出是住人的样子。”
她点了点头,阿四又道:“公子你真厉害,把那个姓胡的耍的团团转,我今天看见他被廷尉大人捉走了,我看他肯定是不能活着回来了!”
“阿四,有些事是要烂在肚子里的。”
“我明白!”阿四道:“这也就是在您面前,出去这道门,我什么都不知道!”
白云飞点了点头,让降雪给他拿了一包碎银,问道:“你今后有何打算?”
“打算?还那样呗。”他接过钱袋抱在怀里。
“你愿不愿意跟我做事?”
阿四眼珠子咕噜噜乱转,迟疑着不敢回答,白云飞道:“不想就算了。”
“想!”
“那好,你先回去,过几天我会给你任务。”
送走了阿四,白云飞靠在椅背上看着林霜华:“我想胡金桡今日是凶多吉少了,你想不想去看一看?”
林霜华没说话,只是激动地点了点头。
“好,那我们就去看看。”白云飞起身,随口问阿彪道:“那奸夫解决了吗?”
“解决了。”
“尸体呢?”
“埋了。”
白云飞觉得不妥:“埋在哪里?”
阿彪领着白云飞来到一处乱葬岗,找到了埋尸体的地方,挖开后,一具丑陋的死尸躺在泥土中。
林霜华觉得很恶心:“讨厌!大晚上的带我们来看死人。”
白云飞盯着那尸体,慢慢地,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从尸体中分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