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从尸体中分离出来。
林霜华吓了一跳：“唉呀妈呀！有鬼！”
阿忘也吓得躲在了白云飞的背后，白云飞一阵狂汗，这两只鬼是要闹哪样啊，你们的同类也怕！真是胆小鬼！
她轻咳了一声，吩咐阿彪去树林外守着，然后盯着那黑影渐渐汇聚成人型，有了模糊的五官，并且散发出一股属于鬼魂的腥臭之气。
“你是张阿三？”
那鬼魂尖叫道：“大人饶命啊，不要杀我！”
“你已经死了。”
“什么？我……我已经死了？”
“是的。”白云飞平静道：“赌博嫖宿，拐卖良家妇女，毒打七旬老人，教唆你表妹残害主母……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死有余辜。”
“你是什么人？你凭什么审判我！我……我杀了你！”那鬼魂咆哮着朝白云飞扑来，卷起一阵疾风。
白云飞静静地看着，看着那鬼魂狰狞的丑态，自若道：“你是伤不了我的，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这张阿三是个恶棍，死了也是个恶鬼，说什么也不肯乖乖就范的。可就在这时，天边忽然裂开一个口子，像狰狞的野兽的嘴巴。
白云飞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阴阳渡口吗？于是一眼不眨地盯着那裂开的口子。然而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她只看到那恶鬼的身上不知何时出现一条锁链，紧接着便被一股巨力拽入裂缝之中，那裂缝随后合拢，天地间又恢复了原状。
孤零零的土堆，被挖出的尸体，刚刚的一切像没发生过一般。
白云飞揉了揉眼睛，看了阿忘一眼：“你刚刚看见摆渡人了吗？就是那个戴草帽的家伙？”
阿忘摇了摇头：“这次没有，只有一根铁链从那黑洞里穿出来。”
不同的待遇吗？或许这就是对作恶之人的惩罚。白云飞心中一凛，忽然想，不知自己死后会是怎样的待遇？是会有摆渡人来接呢，还是也如这恶鬼一般被一条铁链牵着如牲口一般拽走？
她不知阴间对人的善恶是怎样一个评价标准，但她觉得自己是肯定算不上善良的。沾过血、杀过生，下过斗、害过人，这样的她怎能算是良善之辈！
只是过去她不信鬼神，不信报应，现在却是明知而故犯。好吧！即使死后要到阴间去做苦力，或者更糟糕，她也要轰轰烈烈地活一次！
“真惨啊！亏得我生前没有做什么坏事。”林霜华拍着胸口感念道。
白云飞没理她，叫来阿彪，将尸体焚化。
两人两鬼看着那尸体渐渐烧成一堆枯骨，白云飞再枯骨堆里仔细翻找了一遍，然后擦了擦手道：“埋了吧！”
她没有找到传说中的血泪，有可能是她的操作方法不对，还有一种可能，并不是所有的尸体都会产生血泪，这种东西只在某种人的身上会出现。
血泪的事情只能暂时放在一边，现在白云飞要带着两只鬼去廷尉府看看热闹。
今夜的廷尉府的确是个不眠之夜，廷尉大人见到那个人偶上写着他的生辰八字当时脸都气绿了：“胡金桡你想干什么？你是要咒我早点死，然后你好爬上我的位置占了我的女人吗？你太有才了！”
“大人！您听我解释！那人偶是我用来捉鬼用的，上面怎么可能写您的生辰八字呢？一定是那道士搞错了……不！都是那道士捣的鬼！是他要害我！”
胡大人总算清醒了一把，但已经太晚了，恭耘再也不相信他的鬼话了，他现在恨不得将胡金桡碎尸万段。
但是家丑不可外扬，他还是冷静了下来，思考如何整治胡金桡。
上司想要整下级有无数种方法，这简直太容易了，但是他对胡金桡恨之入骨，一定要用个最狠的法子才行。
正在处心积虑，便听门子来报：“大人，中都书院白云飞求见。”
“白云飞？”恭耘想起来了，就是今日在棋会上那个打败虞仲亭的少年，当时还与他聊了几句。现在这少年前来拜访，想必是来攀交情的。这种事很常见，士子们总要为今后的仕途铺路，有机会就要多结交一些权贵。
恭耘也有心结交此人，便让人请了进来。
白云飞一进门，便深施一礼道：“晚生见过廷尉大人。”
“不必多礼，坐吧。”恭耘淡淡地说道，虽然对白云飞印象不错，可是今天他实在是没什么心情与之多说，打算客气两句便送客了。
白云飞道：“大人愁眉紧锁，是为何事烦忧？”既然来了，她就要多坐一会儿，好让林霜华去看看她的老‘朋友’。
“没什么，一点家事。”恭耘没想到白云飞小小年纪便能察言观色，并非迂腐书生，倒是有几分灵气。
“大人，家事不是小事，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恭耘的脸色又舒缓了几分，想了想又道：“我现在的确有些棘手的事情，云飞可愿帮我参详一下？”
白云飞笑道：“大人的家事，小人还是不便知道的好吧？”
见他这么懂得分寸，恭耘更是放心不少，也笑道：“这件事也不怕说与你知，就是说来惭愧啊，我有一个得力的下属背叛了我。”
他拿出那个被扎满针的稻草人偶：“你看，这是在那混蛋家里搜出来的，后面居然写了我的生辰八字！也不知是从哪学来的巫术，想要至我于死地，亏得被我早早发现！”
“居然有这种事？您的这位下属未免也太不懂知恩图报了。”
“哼，简直就是狼心狗肺。”
“对这种人，绝不可轻饶了。”
“没错，但是我大宁律法中却偏偏没有对使用巫术的判法，若判他蔑视上级，最重只是革职而已。”
白云飞笑了：“律法中没有以巫术诅咒上级这一条，但却有亵渎君王这一条。”
恭耘愣了一下，恍然道：“白云飞，你果然聪明啊！”
“大人，小人什么也没有说，刚刚只是与大人一起讨论了一下大宁的律法而已。”
“没错。”恭耘笑得老奸巨猾：“云飞啊，通过我们刚才的论讨，我觉得你的确是刑事方面的人才，怎样？日后可有意向来我的廷尉府帮忙啊？”
“大人过奖了。”白云云飞躬身道：“晚生才疏学浅，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求学。”
“嗯，说的好啊，云飞有才而不狂妄，如此谦逊，实在是难得。”
白云飞又客气了几句，便告辞离开廷尉府。
不多时，女鬼林霜华幽幽地跟了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