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飞满意地看着两人:“很好,你们一个一个的说。”
于是两人将白福如何找到他们,给他们钱,并以家人相威胁的经过讲了一遍。
“白管家还给我们画了地图,就在我身上!”
阿彪扯开那人的衣服,拿出一张黄布画的简陋地图,上面明确标示了白云飞的院子所在之处。白福颓然坐倒在地上,双目呆滞。
白云飞并不说话,他在等老太君做决定,毕竟,白福是她的人。
白老夫人微微仰起头,她知道,现在是该做决定的时候了,白福于她而言,仅仅只是一个奴才,仅此而已。
微微抬起手来,却见那白福突然跪倒在地:“老夫人!”
声嘶力竭的一声过后,他爬到老夫人面前,哭得声泪俱下:“老夫人,奴才对不起您,都是奴才的错,奴才一时鬼迷了心窍,奴才没想伤害大少爷,只想烧掉那些账本,求求您,放过奴才吧!留我一条狗命,让我在您身边继续侍奉您啊……”
老太君仰起头,眼里有泪光闪动。她十六岁嫁入白家时,白福作为陪嫁的奴仆被一起送来,那时的白福只有十三岁,在白家,她有贴身的丫鬟,但真正能让她开心的只有这个小伙子。他们没有奸情,也没有什么利益勾搭,她重用他只是因为他聪明、干练、讨她喜欢。或许她心中确实曾对这个男子有着某种情愫,然而她却是那样古板的人,不能允许自己做出有违妇道的事情。一晃四十余载过去,她对他的信任已经成为习惯,可没有想到,这种习惯反而会害了他!
叹息过后,老太君在丫鬟搀扶下站了起来:“把百福送到廷尉衙门,诉其罪证,但凭发落!”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句话说得是多么的痛心疾首,她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要亲手将儿时的玩伴,信赖多年的男人送上断头台,这花了她太大的力气。
白福踉跄了一下,跌倒在地上,老太君是他最后一颗救命稻草,如今,连这一根稻草,也救不了他了。
“祖母。”白云飞开口了,“我看还是不要报官了吧。”
众人没想到她竟然会给白福求情,而白福则担心她是不是想用更残酷的刑罚来对付自己。
白云飞叹了口气:“白叔毕竟在我们白家做了那么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这一次虽然是他大逆不道,但好在没什么损失,我就做个人情,请老太君放他一条生路吧!”
刚刚还命悬一线,现在又转危为安,白福仿佛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吓出了浑身的冷汗,不敢相信白云飞竟会真的替自己求情。
老太君也松了口气,此时她的心里对白云飞充满了感激,但表面上却还是冷冰冰地说:“如此我白家焉有威信可言?”
“如果报了官,传出去更有损我白家的名声,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
“倒也是。”老夫人点了点头,感念白云飞的贴心,继续道:“那也不能便宜了他!”
“是,那就杖责二十,免去管家之职,赶出白府,老夫人以为如何?”
眼下看来,这是最轻的责罚了,老太君哪还能说不,直接点了点头:“那就你来处理吧,我累了,回去休息了。”
“祖母慢走。”白云飞躬身相送。
接下来就是对白福的处置,他把所有白府家丁仆役丫鬟婆子们都叫到院子里,公布了白福的罪行,然后用刑。
二十杖不算多,但对于一个五六十岁的人来说,还是够重的。而且白云飞吩咐慢慢的打,她要让白家所有的人都看清楚,与她作对是什么下场。赵婶子吓得肝胆俱裂,回去就躺在床上病了几天。
降雪天亮后才回来,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昨天刚一出府就被阿彪逮住了,把她关在一个小黑屋里不让出来。好容易回来了,却发现白府的人个个都耷拉着脑袋,奇怪得很。回到自家院子里时,更是惊讶得大叫:“怎么回事?怎么院子都烧了?”
“白管家买凶纵火。”
“啊?”小丫头惊呆得要命,完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更加不会想得到,自己昨天险些就要被当成那个幕后黑手给通缉了。
“如果老夫人问起,就说你去了宫里,给三姑娘送药了。”
“哦。”降雪傻傻地应道。
白云飞吩咐人将他的东西收拾起来,然后带着降雪去了高进麟家里小住。她已经请示了老太君,在白府前院重新修建一个院子,在院子修好之后,她就不回来住了。她的意思很明确,身为白家大少爷,她绝不能随随便便就搬到任何一个院子里住,她要她身为白家长公子的威信。老太君准了,这个要求并不过分,而且,这也是还她的人情。
祖孙二人商议了新管家的人选,过去管厨房的老吴人很忠厚,便选了他暂时代替。白云飞又重金礼聘了四位账房先生,重新归拢白家商号的账目。她白天会回白府看一下进展,晚上就住在高进麟家里。高府不大,但只有兄弟两人和几个仆役,好多间房都空着,白云飞随意挑了一间便毫不客气地搬了进去。
“虽然说你不像个女人,可你毕竟是个女人,你觉得你这样一个女人搬来跟一群男人住,合适吗?”
林霜华非常看不惯白云飞这种随随便便的作风,给予了深刻的批判。
阿忘被她这一堆的女人给绕蒙了,掰着手指头在那里算。
“你就说实话不行吗?”白云飞看了林霜华一眼:“你就直接说你想去楚江流家,我们也不会笑话你的。”
林霜华瞪了她一眼:“你以为你多聪明呢?要我说,你就不该放过那个管家,你以为你这么做人家会感激你吗?我瞧见他私底下骂你呢!”
“我知道。”白云飞淡淡道:“我从来也没指望他会感激我,我做事求的是问心无愧,他毕竟是看着我长大的……而且,我也不想把老太君逼急了,日后我接管白家,少不了她了老人家的支持。”
“你还真是狡猾啊!”林霜华鄙夷道:“还有你讲的那个恶心的刑罚,我的天,那是一个女人想出来的吗?不!应该说,那是一个人想出来的吗?那么残忍的事情,你也说的出口!”
“残忍吗?”白云飞望着窗外,没想到这个时代的人还是很单纯的,至少在这个远离战事的国度里的百姓们还是很单纯的。
(今晚还有一更,六一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