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的生活很宁静,梁文靖很少出门,不上课的时候就躲在自己房里,也不知在做什么,白云飞担心他会不会长时间不晒太阳而发霉。
高进麟则是很喜欢晒太阳的,这一点他与白云飞志同道合,两人一起坐在云飞椅上晒太阳,睡午觉。云飞椅就是白云飞做的摇椅,高进麟非常高调的给它们用白云飞的名字命了名。
梁文靖忽然从屋子里冲了出来,蓬头垢面的样子让白云飞一见之下惹不住一口茶喷了出来。
一向沉默寡言,仪容整洁,严肃认真的梁文靖,此刻形象全无地站在门口吼道:“谁干的?这是谁干的!”
高白二人进他屋中一看,满地的书籍,竹简与刀笔齐飞,绢纸共墨汁一色。高进麟无良地笑了起来,白云飞则是用袖子掩住口唇。
“可能是老鼠吧?”白云飞的眼神看向空气,其实她看的是阿忘,这货蹲在墙角咬着手指,显然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老鼠能弄出这么大动静?”高进麟一边笑一边反驳。
“……那就是猫吧?猫捉老鼠。”
“猫捉老鼠?哈哈哈哈……”
最后三人和丫鬟小厮们一起收拾这个烂摊子,高进麟还是不停地笑,笑得梁文靖烦了:“进麟你要笑出去笑,我耳朵还要呢。”
高进麟十七岁了,声音还没变好,一般男孩子在这个阶段嗓音就会异常嘶哑,像破锣一般,很难听。所以梁文靖就总拿这声音刺激他,每次他都很生气,却又无从辩驳。
只好将视线转移到白云飞身上,“你笑啥,你也十五岁了,用不了多久你也会像我这样的!”
白云飞收敛了笑容,这几年她一直学着男孩子粗声粗气的讲话,但女人终归是女人,不出两年,别人就会发现她声音的异常。没有喉结还可以用衣服遮掩,可成年男子的声音却是如何也学不出来的。
她意识到这是一个很危险的问题,不过还好,她还有几年慢慢想办法,只要在弱冠之前,都还可以马马虎虎蒙混过去。
三人斗收拾书籍也累了,休息了片刻,高进麟提议去出去走走。
“郭先生布置的任务你都完成了吗?”白云飞问。
“哎呀他的要求那么苛刻,累死我也完不成的,大不了挨顿揍呗,反正我都习惯了。”
这高进麟还真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但是他表哥梁文靖却丝毫不买他的账,转身就回屋看书去了。
“这个书呆子,整天看书能看出什么花来?”
白云飞笑道:“书中自有颜如玉。”
“哈哈,原来他是在看美人啊!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大**!”高进麟诋毁起表兄从来都不嘴软,之后便神清气爽地拉着白云飞要去爬山。
白云飞哪能如他一般胡闹,她是有正事的。
来到街上,找到做假货那小贩,她把十两银子丢过去,那卖货郎见她便如见到再生父母:“公子您来了?东西已经给您做好了,您瞧!”
说着,货郎将一个寸许见方的小木匣子递给她:“买珠送盒!”
白云飞很想大耳瓜子扇他,只是手懒而已。
打开这个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盒子,她看见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果然像货郎说的一样,是半透明的椭圆形状,在阳光下红得闪烁妖艳。
“你弄颗假的血泪做什么?”高进麟不解道。
白云飞也不解释,只是叮嘱那小贩不准将这件事说出去,然后便将盒子收入囊中。高进麟还要继续追问,白云飞指着前方一处人群:“那里好多人,去看看怎么回事。”
两人挤进人群,只见一个大肚子的女人坐在地上哭号,双手抱住一个男人的脚。那男人是个年轻文士,还穿着中都书院的褂子。
“是摘枫院的杨师兄!”高进麟一眼就认了出来。
白云飞对这个人没啥印象,但既然是同院的子弟,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她问旁边的大嫂:“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还看不出来吗?这男人考上了中都书院,就不要家里的老婆了,负心汉!”
那女人似乎是听见众人的议论,很是配合地哭道:“哎呀!你不要我了,我也不活了,这孩子我打死他算了……”说着还用拳头捶打自己的腹部。
有好心人上前拦住她,劝道:“大姐莫要这样,打坏了孩子可怎么办?这男人简直是混蛋,你去书院告他,让他念不成书!”
围观群众一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上去把那姓杨的学生乱棍打死。那姓杨的学生也是百口莫辩,在那里急的团团转,一筹莫展。
白云飞冷眼观瞧,见那妇人虽哭的悲恸,眼里却无泪水,心中就生了几分怀疑。再细细打量,越发觉得那女人长得奇怪,不算丑,但却有种难以形容的……违和感。而当她的目光落在那女人脖颈的时候,不禁笑了。几步走到那女人面前,蹲下身子低声问道:“大姐,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那女人看了他一眼,装作没听见一样继续哭号。
“他们给你多少钱,我付你双倍!”
女人犹豫了一下,又尖着嗓子叫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们是一伙的吧?你们这么欺负我一个女人,没有天理了呀……”
白云飞一伸手扯出女人衣服下面的那团物件,女人立刻停止了哭泣,转身就跑。高进麟反应极快,立即拦住了她:“原来是假孕妇!为什么要诬陷好人!”
不明真相的群众纷纷议论,白云飞道:“各位都散了吧!这女人根本没怀孕,也不是这位仁兄的妻子,今天的事情,是有心人恶意栽赃,毁坏我中都书院的名誉!”
高进麟闻言气愤不已,指着那女人道:“说,是谁让你这么干的?”
“我我我……我不认识那个人啊,我只是拿钱办事啊,大爷饶命!民妇以后再也不敢了!”
白云飞冷笑,其实她早已看出这女人是个男人假扮的。但是扮得真像,语气神态都模仿得惟妙惟肖。更神奇的是,连声音都像极了女人。
“放了你?那可不行。”白云飞说着,忽然从袖子里取出一根麻绳,三下五下将此人双手捆了个结实,绳子的一端则牵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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