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服的小子,说的是我吗?白云飞看看身旁几人,都不是白衣,她只好缓缓走出人群,躬身一礼:“学生无状,请先生赎罪。”
那郭先生上下打量了她一下,面无表情地问:“刚才为何发笑?”
“……学生……是觉得……先生……潇洒不羁,气度非凡,着实让人……心折。”说完这番话,白云飞脸红了,两辈子加一起活了三十年,她第一次夸人夸得这么违心。
德纲先生满意地接受了这番假惺惺的奉承,问道:“你是这一届大考的士子?”
“是。”
“是哪一个?”
“学生白云飞。”
“铁飞爪的白云飞?”
“……正是。”
“雕虫小技。”这四个字的评价实在让白云飞无法接受,要知道飞爪这种东西在攻城战事中是非常有用的东西。我的是雕虫小技,有能耐你倒是弄个铁甲车出来啊!
白云飞很不服气,但那郭先生却话锋一转道:“好吧我收下你了。”
这是什么意思,这么勉为其难那你干脆别收啊,反正我也不愿意拜你为师!
“毕竟,有此雕虫小技也算难得了。”
这……算是夸我吗?
“怎么你还不愿意?”郭先生看着她,目光如电。
白云飞不觉一凛,俯身乖顺道:“学生拜见先生。”
得了两个学生,郭德纲先生十分开心,在人群中又扫了几眼,居然把梁文靖和高进麟给挑了出来,这下一甲的前三都收到了他的门下,这还了得,那小童急忙飞奔出去。
不一会儿,一位老者急匆匆走了进来,正是古之扬院师,这时德纲先生又选了两个人,都是模样不错的,也不知他是选学生还是选美。
古先生擦着满头的汗:“德纲贤弟,你慢些来,等下士子们到齐了再选也不迟啊,再说,你一下子把名列前三的都选去了,你让别的院师可怎么办?”
“我管他们呢!谁让他们不早来!”德纲先生满不在乎道,随即又满脸堆笑地搂着古之扬的肩膀:“再说了,我还留了几个好的给你呢,要不这样,我就先挑这几个,待会儿你们挑剩下的给我,我不介意的,哈哈!”
古之扬似乎也是拿他没办法,挥了挥手,连话都懒得说了。
“那就多谢了!”德纲先生说着,用手拍了拍古之扬的胸口,在那干净的外袍上面印上了两只脏兮兮的手印,嘿嘿笑道:“记得挑剩下给我!”
六名士子跟着德纲先生刚出了西苑,一队人浩浩荡荡迎面而来。白云飞一见为首那人,便低下头装作不见。可那人却眼利得很,一把抓住她,一脸欠揍的笑容:“哎呦!这不是白公子吗?真没想到啊,你竟也考上了书院,真是……降低了我们中都书院的档次啊!”
白云飞沉默了,看了眼郭院师,心说人家骂我就是骂你没眼光,我看你怎么处理。
不料郭先生却道:“为师先走一步,你先与熟人叙旧吧,待会儿去听枫院找我。”说完,撇下徒弟大摇大摆走掉了。
“是,先生。”白云飞只得微微躬身,然后站在原地。
张廷威一阵爆笑,捂着肚子道:“你的师父……哈哈……真是……哈哈……笑死我了,你拜一个乞丐做师父,哈哈……”
白云飞叹了口气,一字一句道:“你要向我的恩师道歉。”
看着她严肃的表情,张廷威也收敛了笑,拿出他一贯嚣张的表情:“呸!道歉?道什么歉?老子是中都太守的儿子,老子给他道歉?做梦去吧!还有,你少拿这种眼神看老子,你他娘的算是个什么东西?老子只要一句话……”
张廷威的那句话没能说出来,因为白云飞狠狠一巴掌扇在他的油头粉面之上。
这一巴掌打得妙,出手快,干净利落,一掌下去就肿了半边脸。
打过之后,白云飞却恢复了标志性的笑容,打开折扇轻摇。
“你……”张廷威又惊又怒,捂着半边脸:“你竟敢打我!”抬起手来也要还一巴掌过去,却被白云飞一把攥住了手腕。
这时古之扬老头走了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张廷威抢先道:“先生,他打我!”
白云飞微笑道:“师兄,我可是在救你。”说着,伸出手来。只见她的右手修长的中食两指间夹着一只黑色指甲盖大小的虫子,那蜜蜂还是活的,扭动着躯干想要挣脱。
“这是毒蜂,被它刺到的人会全身溃烂。”白云飞说着,看了看张公子的脸:“张师兄也不知擦了多少香粉,竟引来这毒蜂。刚才我见那毒蜂竟要蛰师兄的脸,一时情急,才伸手相救。”
“你胡说!我才没擦粉……那蜜蜂定是你在别处捉的!”
“师兄不信?”白云飞狡黠一笑,放开两指,那毒蜂便直奔着张公子飞去。
“古院师,您看到了吧?这蜜蜂真的很喜欢张师兄那张脸呢!”
古之扬也是一阵无语,而张廷威已是吓得大喊大叫起来:“救命啊!救命……”
白云飞走过去,也不多言,一掌拍去,打在张廷威另外一边脸上,这下两边对称了。
白云飞将拍死的毒蜂拿到他眼前,他吓得大叫:“啊!拿走拿走!”
“师兄不要怕,它已经死了。”白云飞说着叹息道:“唉,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师兄啊,师弟我可都是为了你啊!”
张廷威用手指着她,说不出话来,而双颊火烧般疼痛,忍不住又捂住脸叫骂起来。
白云飞呵呵一笑,对古之扬道:“古院师,事情的经过你都看见了,没什么事的话,小子要去听枫院了。”
古之扬点点头:“快去吧,莫让郭先生久等。”
白云飞躬身行礼,然后从容离去。张廷威在后面还不住地喊:“你给我站住……”古院师拍了他头一下:“混账!都迟到了,还不赶快去西院!”
白云飞边走边搓去手上的花粉,好久没用她的绝活了,有些生疏,不过糊弄那个傻瓜还是绰绰有余的。刚才他先是打了那家伙一巴掌,将花粉弄在他的脸上,然后趁他不备捉来一只蜜蜂。白大姑娘的手多快啊,神不知鬼不觉就办到了这一切,想到这里,她不觉有些得意。
来到听枫院,抬头看看牌匾,那三个字写得飞凤舞,带着几分醉意,让白云飞觉得很有几分意境。
刚一进门,却见那德纲先生正双目如电盯视着她。她吓了一跳,那眼神当真让人坐立不安,仿佛看穿一切。她不由得心中一抖,难道他看穿自己女扮男装?
“先生。”白云飞忐忑不安地躬身行礼。
郭先生笑道:“刚才那两巴掌打得可爽?”
“……还可以。”原来是这件事啊!她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识破她的女儿身就好。
郭先生忽然收敛了笑意:“自以为是!”